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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鲜红的指甲（第3页）

他想不到花四爷居然会来，带着个小书童一起来的，胖胖的脸上一团和气，只问他：“你是不是要走了？”<p><p>

“是。”秃子笑道，“四爷交给我办的只不过是小事一件，简直比吃白菜还容易。”<p><p>

“现在如玉已经躺在棺材里？”<p><p>

“她不在棺材里。”秃子说，“她在井里。”<p><p>

“哦？”<p><p>

“前天晚上她就不在怡红院了，幸好我还是找到了她。”秃子很得意，“前天晚上送她出去的车夫是个酒鬼，我只请他喝了几两酒，他就把她去的那个地方告诉了我，我当然不会找不到的。”<p><p>

花四爷微笑：“你倒真有点本事。”<p><p>

秃子更得意。<p><p>

“我赶去的时候，她正好从屋子里出来，到井边去打水，三更半夜谁都难免会失足掉下井的，所以我一伸手，事情就办成了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。”<p><p>

“你办得很好。”花四爷说，“可惜还是有一点不太好。”<p><p>

“哪一点？”<p><p>

“你杀错了人！”花四爷说，“昨天晚上如玉已经回到怡红院，还陪我喝了两杯酒。”<p><p>

秃子怔住了。<p><p>

花四爷又笑了笑：“偶然杀错一两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关系。”<p><p>

秃子也笑了。<p><p>

“当然没关系，今天我再去，这次保证绝不会再杀错。”<p><p>

“那么我就放心了。”花四爷带着微笑，吩咐他那个最多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书童，“小叶子，你再替我送一千两银子给这位大哥。”<p><p>

小叶子长得眉清目秀，一脸讨人喜欢的样子，尤其是拿出银票来送人的时候，更让人没法子不喜欢。<p><p>

秃子的眼睛也像花四爷一样眯了起来：“这位小哥长得真好……”<p><p>

他没有说完这句话，因为他只看见了小叶子拿银票的一只手。<p><p>

小叶子另外还有一只手，手里有一把刀。<p><p>

虽然是很短的一把刀，但是如果刺入一个人的要害，还是一样可以致命。<p><p>

小叶子轻轻松松地就把这柄短刀的刀锋送进秃子的腰眼里去。<p><p>

完全送了进去，连一分都不剩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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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秃子这种人的死，才是真正不会有人关心的。<p><p>

因为他杀人。<p><p>

杀人的人，就难免会死在别人的刀下。<p><p>

——虽然有时是孩子手里的短刀，有时是仇人手里的凶刀，但是在最合理的情况下，通常还是刽子手掌中的钢刀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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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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莲姑死了，死在井里。<p><p>

谁也想不到她是被人误杀而死的。<p><p>

她没有仇人，更不会被人仇杀，连她的父母都认为她是自己心里想不开而跳井的。<p><p>

于老先生夫妻当然不会把这种话在杨铮的面前说出来。<p><p>

杨铮已经病了，已经有了麻烦，老夫妻两个人都不愿再伤他的心。<p><p>

他们甚至还请了位老郎中来替杨铮开了一帖药，可是等到他们把药煎好送去时，杨铮已经不见了，只留下两锭银子和一张字条。<p><p>

“银子是留给莲姑办后事的，聊表我一点心意，这两天我恐怕要出远门，但是一定很快就会回来，请你们放心。”<p><p>

手里拿着银子和纸条，眼睛看着窗外萧索冷清的小院，一棵衰老的白杨树已经开始枯萎，一条老黄狗蜷伏在墙角。<p><p>

老夫妻两个人慢慢地走出去，在树下两个石凳上面对面地坐下，看着一朵朵杨花飘落。<p><p>

他们没有流泪。<p><p>

他们已经无泪可流了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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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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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已经亮了很久，张老头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