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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鲜红的指甲（第2页）

秃子一向狠，又凶又冷又狠。<p><p>

他是花四的属下，现在已经得到花四爷的命令——在日出前去杀怡红院的如玉。杀了之后立刻远走高飞，五年里都不许在附近露面。<p><p>

花四爷除了给他这个命令之外，还给了他一万两银票，已经足够他过五年舒服日子。<p><p>

在他说来，这是件小事。<p><p>

他向花四爷保证：“明天天亮的时候，那个婊子一定会躺在棺材里。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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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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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铮的心在刺痛。<p><p>

他明白吕素文对他的忧切关心，也舍不得让她走，但是她非走不可。<p><p>

因为他已经发现这件事绝不是容易解决的。<p><p>

——如果你能知道一只老虎掉进猎人的陷阱时是什么感觉，你才能了解他此刻的感觉。<p><p>

他问那个浓眉虬髯的大汉：“阁下是不是‘中原’的总镖头宝马金刀王振飞？”<p><p>

“是。”<p><p>

“阁下是不是认定了这件案子是我做的？”<p><p>

“是。”<p><p>

杨铮沉默了很久，转过脸去问赵正：“连你也不相信我？”<p><p>

赵正又在叹息。<p><p>

“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，干我们这一行的人，就算干一千年也赚不来的，财帛动人心，这一点我很清楚。”他说，“我知道你一向是个出手很大方的人，也知道刚才那位姑娘是个价钱很贵的红姑娘。”<p><p>

杨铮在听他说话，听到这里，忽然冲过去，挥拳猛击他的嘴。<p><p>

赵正往后跳，王振飞挥刀，门外又有人扑进来，一片混乱中，忽然听见一个人用一种极有威严的声音大声说：“你们全都给我住手！”<p><p>

一个白皙清秀三十多岁的蓝衫人大步走进来，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瞪住他们：“谁也不许轻举妄动。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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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人再动。<p><p>

因为这个人就是这地方的父母官，进士出身的“老虎榜”知县，被老百姓称为“熊青天”的七品正堂熊晓庭。<p><p>

他是能吏，也是廉吏，他连夜赶到这里来，因为他对他手下这个年轻人有份很特别的感情，那已经不仅是长官对下属的感情。<p><p>

“我相信杨铮绝不会做这种事。”熊晓庭说，“如果赵班头怕对上面无法交代，本县可以用这七品前程来保他。”<p><p>

赵正立刻躬身打千：“熊大人言重了。”<p><p>

他是府里派来的人，但是他对这位清廉正直强硬的七品知县，还不敢有丝毫无礼。<p><p>

“只不过这件案子还是要着落在杨铮身上。”熊大人转向杨铮，“我给你十天期限，你若还不能破案，就连我也无法替你开脱了。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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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天，只有十天。<p><p>

没有人证，没有线索，没有一点头绪，怎么能在十天之内破得了这件案子？<p><p>

天还没有亮，杨铮一个人躺在床上，只觉得四肢发软，嘴唇干裂，头脑混混沌沌，就像是被人塞了七八十斤垃圾进去。<p><p>

他恨自己，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生病。<p><p>

他绝不能让自己这么样倒在床上，他一定要挣扎着爬起来。<p><p>

但是他滚烫的身子忽然又变为冰冷，冷得发抖，抖个不停。<p><p>

晕眩迷乱中，他好像看见莲姑走进了他的屋子，替他盖被，替他擦脸，拿着他的脸盆替他去井里打水，好像去了很久没有回来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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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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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仿佛还听见了一声惨呼，那仿佛是莲姑的声音。<p><p>

此后，他就没有再看见过她。<p><p>

天亮了。<p><p>

秃子虽然一夜没有睡，却还是精神抖擞，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少了一个人，他身上却多了一万两银子。<p><p>

行装已备好，健马已上鞍，从此远走高飞，多么逍遥自在。<p><p>

他想不到花四爷居然会来，带着个小书童一起来的，胖胖的脸上一团和气，只问他：“你是不是要走了？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