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朋网

第七章 九曲桥上（第6页）

楚留香微笑道：“你的功夫也不错。”<p><p>

还是和刚才同样的两句话，但现在听起来，味道却已不同。<p><p>

金四爷忽然转身，慢慢地走回去，坐下来，椅子宽大而舒服。<p><p>

楚留香却只有站着。<p><p>

金四爷看着他站在那里，脸上还是一丝表情也没有，汗却已干了。<p><p>

楚留香忽也转过身，走回那水阁。<p><p>

金四爷看着他，既没有阻拦，也没有开口。<p><p>

过了半晌，就看到楚留香又走了出来，搬着张椅子走了出来。<p><p>

他将椅子放到金四爷对面，坐下。椅子宽大而舒服。<p><p>

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，面对面地看着，谁也没有开口。<p><p>
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金四爷忽然挥了挥手。<p><p>

几乎就在这一瞬间，弓已收弦，刀已入鞘，数十人同时退入黑暗中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，连脚步声都没有。只有桥头的两个人，仍然高举着火把，石像般站在那里。<p><p>

火焰在闪动。<p><p>

金四爷突又挥了挥手，道：“酒来。”<p><p>

他说的话就好像某种神奇的魔咒。忽然间，酒菜已摆在桌上，桌子已摆在他们面前。食盒中摆着八色菜，精致而悦目。<p><p>

酒是琥珀色的。斟满金杯。<p><p>

金四爷慢慢地举起金杯，道：“请。”<p><p>

楚留香举杯一饮而尽，道：“好酒。”<p><p>

金四爷道：“英雄当饮好酒。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不敢。”<p><p>

金四爷沉声道：“昔日青梅煮酒，快论英雄，佳话永传千古，却不知今日之你我，是否能比得上昔日之刘曹？”<p><p>

楚留香忍不住笑了，道：“比不上。至少我比不上。”<p><p>

金四爷道：“怎见得？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英雄绝不会坐在别人的圈套里走不出去。”<p><p>

金四爷沉下了脸，默默良久，一字字道：“人若还在圈套里，怎能舒舒服服地坐着？”<p><p>

圈套里的人总是躺着的。<p><p>

楚留香目光闪动，微笑道：“如此说来，莫非我已走了出去？”<p><p>

金四爷道：“那还得看你。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哦？”<p><p>

金四爷又沉默了很久，忽然长叹一声，道：“你做过父亲没有？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没有。”<p><p>

金四爷道：“但为人子的，总该明白做父亲并不是件容易事。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的确不容易。”<p><p>

金四爷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消沉，倾满金杯，一饮而尽，长叹道：“尤其是做一个垂死女儿的父亲，那更不容易。”<p><p>

楚留香也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我明白。”<p><p>

金四爷突又抬起头，目光刀一般盯在他脸上，厉声道：“你还明白什么？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我明白的事本来很多，只可惜有很多却已忘记了。”<p><p>

金四爷道：“你又是忘记了什么？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忘记的是那些不该记得的事。”<p><p>

金四爷目光垂落，看着自己的手，又过了很久，才缓缓道：“这件事你也会忘记？”<p><p>

楚留香笑了笑，道：“也许我现在就已忘了。”<p><p>

金四爷道：“从此再也不会记起？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绝不会。”<p><p>

金四爷道：“这话是谁说的？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楚留香说的。”<p><p>

楚留香的话，一向永无更改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