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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九曲桥上（第7页）

楚留香的话，一向永无更改。<p><p>

金四爷忽又抬起头，看着他，慢慢地举起金杯道：“请。”<p><p>

楚留香一饮而尽，道：“好酒。”<p><p>

金四爷道：“英雄当饮好酒。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多谢。”<p><p>

金四爷仰天而笑，大笑了三声，霍然长身而起，大步走了出去，走入黑暗中。<p><p>

火把立刻熄灭！天地间又变得一片黑暗，石像般站在桥头的两个人也跟着消失在黑暗里。<p><p>

没有脚步声，什么声音都没有。<p><p>

楚留香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里，凝视着手里的金杯。金杯在星光下闪着光。<p><p>

他很想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再想一遍，但思想却乱得很，根本无法集中起来思索一件事。<p><p>

因为这件事根本就不像是真的，根本就不像是真的发生过。<p><p>

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离奇的事发生？这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。<p><p>

但金杯仍在闪着光。金杯是真的。<p><p>

楚留香轻轻叹了口气，抬起头，前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，再回头，屋子里的灯也已灭了。<p><p>

人呢？楚留香忽然发现人已到了桥上，正倚着栏杆，默默地看着他。<p><p>

白衣如雪，星眸朦胧，也不知藏着多少愁苦。但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。<p><p>

别人能从她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一种绝望的空洞。<p><p>

“做一个垂死女儿的父亲，的确太不容易。”<p><p>

没有一个父亲能看着自己女儿死的。死，慢慢地死……<p><p>

楚留香忽然觉得金四爷也很值得同情，因为他承受的痛苦，也许比他女儿更多。<p><p>

她看着楚留香，目中似已有泪光，忽然道：“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完全明白了？”<p><p>

楚留香点点头。他但愿自己永远不明白，世上有些事的真相实在太可怕，太丑恶。<p><p>

她又问道：“你要走？”<p><p>

楚留香苦笑。<p><p>

她垂下头，轻轻道：“你一定很后悔，根本就不该来的。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但我已经来了。”<p><p>

她凝望着桥下的流水，道：“你怎么会来的，你自己知不知道？”<p><p>

楚留香叹道：“不知道也好。”<p><p>

她忽又抬起头，凝视楚留香，道：“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看过你？”<p><p>

楚留香摇摇头。<p><p>

她慢慢地接着道：“就因为我看过你，所以才要你来。”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是你想法子要我来的？”<p><p>

她点了点头，声音轻如耳语。<p><p>

“别人都说，我这种病只有一种法子能治得好……只有跟男人在一起之后，才能治得好，可是我从来也没有试过。”<p><p>

“为什么？”<p><p>

“我不信，也不愿意。”<p><p>

“不愿意害别人？”<p><p>

“我并不是个心肠那么好的女人，可是我……”<p><p>

“你怎么样？”<p><p>

“我讨厌男人，一碰到男人就恶心。”<p><p>

她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有了某种又缥缈又虚幻的情感。<p><p>

所以她立刻避开了楚留香的眼睛，轻轻道：“我要你来，只因为我不讨厌你……”<p><p>

楚留香只有沉默。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。<p><p>

无论如何，一个女孩子告诉你，她不讨厌你，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。<p><p>

但在这种情况下，他实在没法子高兴起来。<p><p>

她也沉默了很久，才接着道：“这些话我本不该说出来的。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