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朋网

第十二章 鸟屋疑云（第2页）

独孤痴的眼睛里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只碎裂的手。<p><p>

“你应该看得出我这只手是被人捏碎的。”他说，“只有一个人能捏碎我的手。”<p><p>

只有一个人，绝对只有一个人，小方相信，小方也知道他说的这个人是谁。<p><p>

独孤痴知道他知道。<p><p>

“卜鹰不是剑客，不是侠客，也不是英雄，绝对不是。”<p><p>

“他是什么？”小方问。<p><p>

“卜鹰是人杰！”独孤痴仍然很平静，“他的心中只有胜，没有败，只许胜，不许败，为了求胜，他不惜牺牲一切。”<p><p>

小方承认这一点，不得不承认。<p><p>

“他知道自己不是我的敌手。”独孤痴道，“他来找我求战时，我也知道他必败。”<p><p>

“但是他没有败。”<p><p>

“他没有败，虽然没有胜，也没有败。他这种人是永远不会败的。”独孤痴又重复一遍，“因为他不惜牺牲一切。”<p><p>

“他牺牲了什么？”小方不能不问，“他怎么牺牲的？”<p><p>

“他故意让我一剑刺入他胸膛。”独孤痴道，“就在我剑锋刺入他胸膛的那一瞬间，他忽然捏住了我的手，捏碎了我的这只手。”<p><p>

他的声音居然还是很平静：“那时我自知已必胜，而且确实已经胜了，那时我的手中剑锋都已与他的血肉交会，我的剑气已衰，我的剑已被他的血肉所阻，正是我最弱的时候。”<p><p>

<p><p>

小方静静地听着，不能不听，也不想不听。<p><p>

独孤痴一向很少说话，可是听他说的话，就像是听名妓谈情，高僧说禅。<p><p>

“那只不过是一刹那的事。”独孤痴忽然问，“你知不知道这一刹那是多久？”<p><p>

小方不知道。<p><p>

他只知道“一刹那”非常短暂，比“白驹过隙”那一瞬还短暂。<p><p>

“一刹那是佛家语。”独孤痴道，“一弹指间，就已六十刹那。”<p><p>

他慢慢地接着道：“当时生死胜负之间，的确只有‘一刹那’三个字所能形容，卜鹰抓住了那一刹那，所以他能不败。”<p><p>

<p><p>

一刹那就已决定生死胜负，一刹那就已改变一个人终生的命运。<p><p>

这一刹那，是多么动魄惊心！<p><p>

但是独孤痴在谈及这一刹那时，声音态度都仍然保持冷静。<p><p>

小方不能不佩服他。<p><p>

独孤痴不是名妓，不是高僧，说的不是情，也不是禅。<p><p>

他说的是剑，是剑理。<p><p>

小方佩服的不是这一点，独孤痴应该能说剑，他已痴于剑。<p><p>

小方佩服的是他的冷静。<p><p>

很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，小方自己就不能。<p><p>

独孤痴仿佛已看穿他的心意。<p><p>

“我已将我的一生献于剑，现在我说不定已终生不能再握剑，但是我并没有发疯，也没有崩溃。”他问小方，“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？”<p><p>

小方承认。<p><p>

独孤痴又问：“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有倒下去？”<p><p>

他自己说出了答案。<p><p>

“因为卜鹰虽然捏碎了我握剑的手，却捏不碎我心中的剑意。”独孤痴道，“我的手中虽然已不能再握剑，可是我心中还有一柄剑。”<p><p>

“心剑？”<p><p>

“是。”独孤痴道，“心剑并不是空无虚幻的。”<p><p>

他的态度真诚而严肃：“你手中纵然握有吹毛断发的利器，但是你的心中若是无剑，你手中的剑也只不过是块废铁而已，你这个人也终生不能成为真正的剑客。”<p><p>

“以心动剑，以意伤敌。”<p><p>

这种剑术中至高至深的境界，小方虽然还不能完全了解，但是他也知道，一个真正的剑客，心与剑必定已融为一体。<p><p>

人剑合一，驭气御剑，也许只不过是虚无的神话而已。<p><p>

心剑合一，却是剑客们必须达到的境界，否则他根本不能成为剑客。<p><p>

独孤痴又道：“卜鹰虽然没有败，但是他也没有胜，就在我这只手被他捏碎的那一刹那，我还是可以将他刺杀于我的剑下。”<p><p>

“你为什么没有刺杀他？”小方问。<p><p>

“因为我的心中仍有剑。”独孤痴道，“我也跟他一样，我们的心中并没有生死，只有胜负。我们求的不是生，而是胜，我并不想要他死，只想击败他，真正击败他，彻底击败他。”<p><p>

小方看看他的手：“你还有机会能击败他？”<p><p>

独孤痴的回答充满决心与自信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