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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义薄云天（第4页）

马月云道：“什么样的退路？”<p><p>

马方中道：“还没有挖那口井的时候，他就已在地下建造了间屋子，每个月我赶集回来，总会将一批新鲜的食粮换进去，就算是在我已认为老伯不会来的时候，还是从不中断。”<p><p>

他接着又道：“那些食粮不但都可以保存很久，而且还可以让他吃上三四个月。”<p><p>

马月云道：“水呢？”<p><p>

马方中道：“井里本就有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的水。”<p><p>

马月云道：“可是……井里都是水，他怎么能进得了那间屋子？”<p><p>

马方中道：“井壁上有铁门，一按机钮，这道门就会往旁边滑开，滑进井壁。”<p><p>

马月云道：“那么样一来，井水岂非跟着要涌了进去？”<p><p>

马方中道：“门后面本来就是个小小水池，池水本就和井水齐高，所以就算井水涌进去，池水也不会冒出来……水绝不会往高处流的，这道理你总该明白。”<p><p>

马月云长叹道：“这计划真是天衣无缝，真亏你们怎么想得出来的！”<p><p>

马方中道：“是老伯想出来的。”无论多复杂周密的计划，在孩子们听来还是很索然无味。<p><p>

他们吃完了一碗面，眼睛就睁不开了，已伏在桌上睡得很沉。<p><p>

马月云瞟了孩子一眼，勉强笑道：“现在，他既然躲在井里，只怕天下间绝不可能有人找得到他了！”<p><p>

马方中沉默了很久，一字字道：“的确不会，除非我们说出来。”<p><p>

马月云脸色已发青，还是勉强笑着道：“我们怎么会说出来呢？不用说你，连我都一定会守口如瓶的！”<p><p>

马方中的脸色愈来愈沉重，道：“现在你当然不会说，但别人要杀我们的孩子时，你还能守口如瓶么？”<p><p>

马月云手里的筷子突然掉在桌上，指尖已开始发抖，颤声道：“那……那我们也赶快逃走吧！”<p><p>

马方中摇了摇头，黯然道：“逃不了的。”<p><p>

马月云道：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？”<p><p>

马方中长叹道：“能将老伯逼得这么惨的人，怎会追不到我们呢？”<p><p>

马月云全身都已发抖，道：“那我们……我们该怎么办呢？”<p><p>

马方中没有说话，一个字都没有说。他已不必说出来。<p><p>

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的妻子，目光中带着无限温柔，也带着无限悲痛。<p><p>

马月云也在凝视着她的丈夫，仿佛有说不出的怜惜，又仿佛有说不出的惊畏，因为她已发现她的丈夫比她想象中更伟大得多。过了很久，她神色忽然变得很平静，慢慢从桌上伸过手去，握住了她丈夫的手，柔声道：“我跟你一样已过了十几年好日子，所以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，我都绝不会埋怨。”<p><p>

马方中道：“我……我对不起你。”<p><p>

这句话在此刻来说已是多余的了，但是他喉头已哽咽，热泪已盈眶，除了这句话外，他还能说什么？<p><p>

马月云柔声道：“你没有对不起我，你一向都对我很好，我跟你一起活着，固然已心满意足，能跟你一起死，我也很快乐。”<p><p>

她不让马方中说话，很快地接着又道：“我跟了你十几年，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，现在，我只想求你一件事。”<p><p>

马方中道：“你说！”<p><p>

马月云的眼泪忽然流下，凄然道：“这两个孩子……他们还小，还不懂事，你……你……你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？”<p><p>

马方中扭过头，不忍再去瞧孩子，哽咽着道：“我也知道孩子无辜，所以他们活着的时候，我总是尽量放纵他们，尽量想法子让他们开心些。”<p><p>

马月云点点头，道：“我明白。”<p><p>

她直到现在才明白，她的丈夫为什么要那样溺爱孩子。<p><p>

他早已知道孩子活不了多久。<p><p>

对一个做父亲的人说来，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事？<p><p>

马月云流着泪道：“我现在才明白，你一直在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。”<p><p>

马方中咬着牙，道：“我一直在祈求上苍，不要让我们走上这条路，但现在，现在……我们已没有别的路可走。”<p><p>

马月云嘶声道：“但我们还是可以打发孩子们走，让他们去自寻生路，无论他们活得是好是坏，无论他们能不能活下去，只要你肯放他们走，我就……我就死而无怨了。”<p><p>

她忽然跪下来，跪在她丈夫面前，失声痛哭道：“我从来没有求过你，只求你这件事，你一定要答应我……一定要答应我……”<p><p>

马方中很久没有说话，然后他目光才缓缓移向孩子面前那个碗。碗里的面已吃光！<p><p>

马月云看着她丈夫的目光，脸色突又惨变，失声道：“你……你已……你在面里……”<p><p>

马方中凄然道：“不错，所以我现在就算想答应你，也已太迟了！”<p><p>

世上是不是还有比地狱更悲惨的地方？<p><p>

有！<p><p>

在哪里？<p><p>

就在此时，就在这里！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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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子里只有一张床，老伯睡在床上，所以凤凤只有坐着。<p><p>

椅子和床一样，都是石头做的，非常不舒服，但凤凤坐的姿势还是很优美，这是高老大教她的！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