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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春水俪影（第4页）

那时正是春天，花已盛开。她的人就像花一样，被春风吹得又鲜艳，又芬芳。<p><p>

盛开的花畔一定有蝴蝶留恋。<p><p>

花一般的女孩子呢？<p><p>

她忽然发觉有一个少年人在注意着她，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感觉到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凝注着她。<p><p>

这少年也许在沉默，也许在害羞，可是他那双眼睛里，却蕴含着火一般的热情，足以胜过千言万语。<p><p>

她也很喜欢这少年，很愿意接近他。<p><p>

只要给他们机会，他们一定会由相识而相爱。<p><p>

只可惜他们没有机会。<p><p>

他们刚相识，他就忽然失踪，从此之后，她再也没有看到他。<p><p>

她本来很奇怪，猜不透他为什么突然避不见面，过了很久之后，她才渐渐明白，无论谁爱上了她，都很快就会“失踪”的。<p><p>

她当然也已知道那是谁做的事。<p><p>

这人已将她占为己有，绝不许任何别的人再沾她一根手指。<p><p>

开始时她不但惊惶而愤怒，愤怒得几乎忍不住要杀了这个人。<p><p>

她不能。<p><p>

她没有那种力量，而且也没有那种勇气。<p><p>

他占有她时，她竟完全不能反抗。<p><p>

从此她只有忍受，忍受……忍受到快要疯的时候，她就会不顾一切，去找别的男人，别的男孩子。<p><p>

她只能带给别人不幸。<p><p>

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——和现在这结果一样。<p><p>

花公子的命运虽然悲惨，可是她的命运更悲惨十倍。<p><p>

花公子虽然无辜，她又何尝不是无辜的？<p><p>

她什么也没有错。<p><p>

唯一错了的是，有个不是人的人爱上了她，纠缠着她。<p><p>

她非但无法反抗，连逃都逃不了。<p><p>

小蝶慢慢地向前走，走向黑暗。<p><p>

她没有再回头去看一眼，可是她眼泪已开始流下。<p><p>

也许她的眼泪并不是为别人而流的，而是为自己。<p><p>

她并没有往回走，她不想回家，因为她知道那人现在一定在等着她，伸开了双手在等着她。<p><p>

那双杀人的手现在必已洗得很干净，但是手上的血腥却是永远洗不掉的。<p><p>

每当这双手拥抱她、抚摸她的时候，她都恨不得去死。<p><p>

她不能死。<p><p>

她有原因不能死。<p><p>

只有一个原因，一个任何女人都不能接受的原因。<p><p>

所以她就不能不忍受，忍受他的抚摸，他的拥抱，忍受他那满带着酒臭的嘴在她脸上摩擦。<p><p>

这也是最令她痛恨的。<p><p>

他只有在喝得醺醺大醉时才会去找她，只有在需要她时才去找她。<p><p>

他找她好像只是为了一件事，一件令她作呕的事。<p><p>

她从没有在其中找到丝毫乐趣。她只不过是他发泄的工具。<p><p>

她非但不敢拒绝，甚至不敢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，因为他随时随刻都不会忘记提醒她。<p><p>

“你若不爱我，若敢离开我，我就要你死！”<p><p>

小蝶已走了很久，但前面还是和她走来的地方同样黑暗。<p><p>

甚至更黑暗些。<p><p>

她不知道，自己应该走到哪里去，能走到哪里去。<p><p>

这世上仿佛根本就没有一个她可以逃避的地方，而她虽然明知如此，却还是不愿意回去。<p><p>

一想起那双手，她就几乎忍不住要呕吐。<p><p>

前面有流水声。<p><p>

她茫然走过去。<p><p>

静静的河水在夜色中看来如一条灰白的绞索，无情地扼断了大地的静寂。<p><p>

她坐下。<p><p>

她看着淡淡的烟雾从河水上升起，看来那么温柔，那么美丽。<p><p>

但是雾很快就会消失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