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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天网恢恢（第3页）

相思夫人并没有来。<p><p>

柳长街也并不着急，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。<p><p>

龙五走的时候，他也没有拦阻，他知道龙五一定会走的，正如他知道秋横波一定会来。<p><p>

——见了徒增烦恼，就不如不见。<p><p>

秋横波既然要来，龙五又怎能不走？<p><p>

他送龙五走，直送到路尽头，只淡淡地说了句：“我一定会再去找你。”<p><p>

“什么时候？”龙五忍不住问，“你什么时候来找我？”<p><p>

柳长街笑了笑，道：“当然是你在喝酒的时候。”<p><p>

龙五也笑了，微笑着道：“我常常都在天香楼喝酒。”<p><p>

灵堂就设在这古老而宽阔的大厅里。<p><p>

现在连柳长街都已不知到哪里去了，灵堂里只剩下那白发苍苍的老家人，和两个纸扎的童男童女，守着胡力的灵柩。<p><p>

现在夜已很深。<p><p>

阴森森的灯光，照着他疲倦苍老的脸，看来也像是个纸人一样。<p><p>

四面挂满了白布挽联，后面堆满了纸扎的寿生楼库、车马船桥、金山银山。<p><p>

这些都是准备留在“接三”和“伴夜”那两天焚化的。<p><p>

车桥糊得惟妙惟肖，牵着骡马，跟着赶车的，甚至还有跟班、缰绳、马鞭，青衣小帽，耳目口鼻，全部栩栩如生，只可惜胡力已看不见。<p><p>

晚风萧索，灯光闪烁，一条人影随风飘了进来。<p><p>

一个披着麻，戴着孝的夜行人，孝服下穿着的还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着。<p><p>

老家人只抬头看了他一眼，他跪下，老家人陪着跪下，他磕头，老家人也陪着磕头。<p><p>

像胡力这样的武林大豪故世后，本就常常会有不知名的江湖人物夤夜来吊丧的。<p><p>

这并不能算是奇怪的事，并不值得大惊小怪，也不值得问。<p><p>

可是这夜行人却反而在问：“胡老爷子真的已去世了？”<p><p>

老家人点点头。<p><p>

“他老人家前几天还是好好的，怎么会忽然就去世了？”<p><p>

老家人黯然道：“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，这种事本就没有人能预料得到的。”<p><p>

“他老人家是怎么会去世的？”这夜行人显然对胡力的死很关心。<p><p>

“是病殁的。”老家人道，“他老人家本就已病得很重。”<p><p>

夜行人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，道：“我已很久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了，不知能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。”<p><p>

“只可惜你来迟了一步。”<p><p>

“我能不能凭吊他老人家的遗容？”这夜行人居然还不死心。<p><p>

“不能，”老家人回答得很干脆，“别的人都能，你却不能。”<p><p>

夜行人显得很惊讶：“为什么我不能？”<p><p>

老家人沉下了脸，道：“因为他不认得你。”<p><p>

夜行人更惊讶：“你怎么知道他不认得我？”<p><p>

老家人冷冷道：“因为我也不认得你。”<p><p>

夜行人道：“只要他认得的，你就认得？”<p><p>

老家人点点头。<p><p>

夜行人也沉下了脸，道：“我若一定要看呢？”<p><p>

老家人淡淡道：“我知道你并不一定要看他的，要看他的人，并不是你。”<p><p>

夜行人皱眉道：“你知道是谁？”<p><p>

老家人又点点头，忽然冷笑道：“我只奇怪一件事。”<p><p>

夜行人道：“什么事？”<p><p>

老家人道：“秋夫人既然不相信他老人家已真的死了，既然还想看看他的遗容，为什么自己不来，却要你这个下五门的贼子来骚扰他老人家死后的英灵！”<p><p>

夜行人的脸色变了，一翻手，手上赫然已套着双专发毒药暗器的鹿皮手套。<p><p>

老家人却已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。<p><p>

夜行人阴恻恻笑道：“就算我是个下五门的小贼，也一样可以要你的命。”<p><p>

他似乎已真的准备出手，但就在这时，突听一个人冷冷道：“闭上你的嘴，滚出去，快滚！”<p><p>

声音很美，美得就像是从天上发出来的。<p><p>

灵堂里竟然看不见第三个人，谁也看不到这说话的人在哪里。<p><p>

老家人却还是一点也不吃惊，脸上也还是完全没有表情，却淡淡道：“你果然来了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。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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