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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畸人、畸情（第2页）

没有盐，已经被烧焦，又被埋在土里的兔肉，吃起来不但淡而无味，简直无法下咽。<p><p>

可是他勉强自己全都吃了下去。<p><p>

无论要做什么事，都得要有体力，饥饿却是它的致命伤。<p><p>

肚子里有了东西后，果然就舒服些了，他躺下来，准备在这柔软的落叶上小憩片刻再开始搜索，他当然绝对想不到，这一躺下去，就几乎永远站不起来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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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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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一般的浓雾在木叶间浮动，陆小凤刚躺下去，立刻就觉得这些烟雾遥远得就像是天上的浮云，所有的一切也都距离他愈来愈远。<p><p>

他整个人就像是忽然沉入了一个又软又甜蜜的无底深洞里，世界上每件事都仿佛变得遥远了，变得美丽了，最重要的事也变得无足轻重，所有的痛苦都已得到解脱。<p><p>

这种轻松而甜美的感觉，正是每个人都在寻求的，可是陆小凤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恐惧。<p><p>

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有这种感觉，也不该有，他身负重担，他的担子绝不能在这时放下。<p><p>

更大的恐惧是，他再想站起来的时候，就发现自己全身的肌肉骨节都已松散脱力。<p><p>

就在这时，他又看见了那怪异的影子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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扭曲的影子，在浓雾中看来就像是被顽皮孩子拧坏了的布娃娃，却绝不像人。<p><p>

因为“他”全身都是软的，每个地方都可以随意扭曲。<p><p>

人有骨头，有关节。<p><p>

人绝不是这样子的，绝不是。<p><p>

陆小凤正想把扩散了的瞳孔集中注意，看得更清楚些，就听见影子在说话。<p><p>

“你是陆小凤？”<p><p>

声音怪异，艰涩而迟钝，但却绝对是人的声音。<p><p>

这影子不但是人，而且还是个认得陆小凤的人。<p><p>

幸好这时陆小凤的观念中，已完全没有惊奇和恐惧存在，否则他说不定会吓得发疯。<p><p>

影子居然还在笑，吃吃地笑着道：“据说陆小凤是从来不会中毒的，现在怎么也中了毒？”<p><p>

这一点陆小凤就想不通。<p><p>

饮食中只要有一点毒，无论是哪一种，他都能立刻警觉。<p><p>

影子又笑道：“告诉你，这是大麻的叶子，我喜欢用它来烤肉吃，我吃了，就会觉得像神仙般快活，你吃了却会变得像条死狗。”他又解释，“刚才你嗅到烤肉的时候，已经把它的毒吸进去一点，所以等到你再吃那块肉时，就绝不会有警觉。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你是故意引我来的？”<p><p>

影子摇摇头，道：“那块肉却是我故意留下来的，否则就算是一匹马我也能吃下去。”<p><p>

他好像对自己这句话觉得很欣赏——只有孤独已久的人才会有喃喃自语的习惯，只有这种人才会欣赏自己的说话。<p><p>

他吃吃地笑了半天，才接着道：“你若找不到那块肉，我也许会放你走的，不幸你找到了。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不幸？”<p><p>

影子道：“因为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。”<p><p>

他忽然用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身法跳过来，落到陆小凤身旁，点了陆小凤的几处穴道。<p><p>

他的手看来就像是一只腐烂了的蛇皮手套，但是他的出手却绝对准确而有效。<p><p>

比起他身上别的部分来，这只手还算是比较容易忍受的。<p><p>

没有人能形容他的模样，不能、不敢，也不忍形容。<p><p>

陆小凤的心神虽然完全处于一种虚无迷幻的情况中，可是看见了他这个人，还是忍不住要战栗呕吐。<p><p>

影子冷笑道：“现在你看见我了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？”<p><p>

陆小凤不能否认。<p><p>

影子道：“你若被人从几百丈高的山崖上推下来，又在烂泥里泡了几十天，你也会变成这个样子的。”他笑的声音比哭还悲哀，“我以前非但不比你丑，而且还是个美男子。”<p><p>

陆小凤并没有注意他后面的这句话，只问：“你被人从高崖上推下来，又在烂泥中泡了几十天，可是你还没有死？”<p><p>

影子惨笑道：“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活下来，就好像是老天在帮我的忙，可是老天又好像是在故意要我受折磨。”<p><p>

这个人能活到现在，的确是奇迹，这奇迹却只不过是些烂树叶造的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