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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奇异老人（第4页）

“金鱼胡同”是条很幽雅的巷子，九月的阳光晒在身上，既不太冷，也不太热。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，若能到这条巷子里来走走，本是件很愉快的事。<p><p>

陆小凤心里却一点也不愉快。他绝不相信西门吹雪就是杀死张英风的凶手，更不相信西门吹雪会和那些太监们同流合污。最重要的是，他相信西门吹雪绝不会说谎，更不会骗他。可是这个蜡像的脸却偏偏就是西门吹雪的。<p><p>

他本想问问泥人张：“你会不会弄错？”他没有问。<p><p>

因为他一向尊重别人的技能和地位，在这方面，泥人张无疑是绝对的权威。你若说泥人张把蜡像弄错了，那简直比打他一记耳光还要令他难堪。<p><p>

陆小凤从不愿让别人难受，可是他自己心里却很难受。这蜡像本是他最有力的线索，可是他有了这条线索后，却比以前更迷糊了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他实在想不出。<p><p>

不冷不热的阳光，照着他的脸，也照着他手里蜡像的脸。他一面往前面走，一面看着这蜡像，刚走出巷子，忽然又跳了起来，转头奔回去，就好像有条鞭子，在后面抽着他一样，他又发现了什么？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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泥人张见客的地方，就是他工作的地方，屋子里三面都是窗户，一张大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土颜料、刻刀画笔。除了替人捏泥塑像外，他还替人刻图章，画喜神。<p><p>

陆小凤第三次来的时候，这老人正伏在桌上刻图章，有人推门走进来，他连头都没有抬。<p><p>

屋里的窗子虽多，却还是好像很阴暗，老人的眼力当然也不太好，一张脸几乎已贴在桌子上。<p><p>

陆小凤故意咳嗽两声，老人没有反应，陆小凤咳嗽的声音又大了一些，老人还是没有抬头，也没有动，连手里的刀都没有动。<p><p>

刀不动怎能刻图章？<p><p>

难道这老人也已遭了别人的毒手？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，人却跳了起来，一步蹿到他背后，想扳过他的身子来看看。<p><p>

谁知道这老人却忽然开了口：“外面的风大，快去关上门。”<p><p>

陆小凤又吓了一跳，苦笑着退回去，轻轻掩上了门，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犯了疑心病的老太婆。<p><p>

泥人张道：“你是来干什么的？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我是来换蜡像的！”<p><p>

泥人张道：“换什么蜡像？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你刚才交的货不对，我想把原来那个换回来！”<p><p>

走到巷口，他才发现泥人张交给他的蜡像颜色发黄，严人英给他的蜡像却是淡青色的，显然已被这老人掉了包，让西门吹雪替那凶手背黑锅，这老人若不是凶手的同党，就是已经被买通了。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我是来要你把我那蜡像还原的，并没有要你另外替我捏一个。”<p><p>

他慢慢地走过来，眼睛盯在这老人握刀的手上，刻图章的刀也一样能杀人的，他不想别人拿他当图章一样，在他咽喉上刻一刀。<p><p>

谁知泥人张却将手里的刀放了下来，才慢慢地回过头，道：“你在说什么？我不懂。”<p><p>

陆小凤也糊涂了，他已看见了这老人的脸，这个泥人张，竟不是他刚才看见的那个。<p><p>

他一口气几乎憋死在嗓子眼里，过了半天才吐出来，又盯着这老人的脸看了几眼，忍不住问道：“你就是泥人张？”<p><p>

老人露出满嘴黄牙来笑了笑，道：“王麻子剪刀虽然有真有假，泥人张却是只此一家，别无分号的！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刚才的那个人呢？”<p><p>

泥人张眯着眼睛四面看了看，道：“你说的是什么人？我刚从外面回来，刚才这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。”<p><p>

陆小凤只觉得满嘴发苦，就好像被人塞了个烂桃子在嘴里。<p><p>

原来他刚才遇见的那泥人张竟是冒牌货，别人要他上当，简直比骗小孩还容易。<p><p>

泥人张看了看他手里的蜡像，忽然道：“这倒是我捏出来的，怎么会到了你手里？”<p><p>

陆小凤立刻问道：“你看见过这个人？”<p><p>

泥人张道：“没有。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你没有见过这个人，怎么能捏出他的像来？”<p><p>

泥人张笑了笑，道：“我没有看见过关公，也一样能捏出关老爷的像来！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是不是有人画出了这个人的相貌，叫你照着捏的？”<p><p>

泥人张笑道：“这次你总算明白了。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是谁叫你来捏这个像的？”<p><p>

泥人张道：“就是这个人。”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了个泥人，道，“他来的时候，我手上正好有块泥，就顺便替他也捏了个像，却忘了拿给他。”<p><p>

陆小凤眼睛又亮了，只可惜老人的手恰巧握着这泥人的头，他还是没有看见他最想看的这张脸。<p><p>

泥人张还在摇着头，叹着气，喃喃道：“一个人年纪大了，脑袋就不管用了，不是忘记了这样，就是忘记了那样。”<p><p>

陆小凤忽然笑道：“你脑筋虽然不好，运气却好极了。”<p><p>

泥人张道：“什么运气？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你若没有忘记把这泥人交给他，你就少赚了五百两银子。”<p><p>

泥人张眼睛里也发出了光，道：“现在你能让我赚五百两银子？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只要你把这泥人给我，五百两银子就已赚到了手！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