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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决战之夜（第3页）

一个受过极严格武功训练的人，一个在某一种功夫上有特别不平凡的造诣之人，在他的一举一动间，甚至在他的神态里，都可以看得出来。<p><p>

何况朱儒又是个受过这方面严格训练的人。想不到他却偏偏说：“我看不出。”<p><p>

“你怎么会看不出？”大老板已经在发怒：“难道你看不见他？”<p><p>

“我看得见他。”朱儒说：“可是我只能看见他这个人，却看不见他的动作和神态。”<p><p>

“为什么？”<p><p>

“因为他根本没有动过，连小指头都没有动过。”朱儒说：“而且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。”<p><p>

朱儒不等老板再问，就解释：“他的脸，就像是用大理石雕出来的。”朱儒说：“他没有动，只因为他一直都坐在一张很舒服的椅子上。一动也没有动。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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椅子虽然有四条腿，可是椅子不会走。<p><p>

那么慕容怎么来的？<p><p>

这是个愚蠢的问题，根本不必回答，真正的问题在另外一点。<p><p>

铁大爷已经想到这一点，丝路先生已经在问朱儒：“你是不是说，他是坐在一张椅子上被人抬来的？”<p><p>

“是。”<p><p>

“他有没有受伤？”<p><p>

“没有。”朱儒说：“至少我看不出他像受了伤的样子。”<p><p>

“他的腿当然也没有断！”<p><p>

“他的腿好像还在。”朱儒说：“慕容世家好像也不会选一个断了腿的人来掌门户。”<p><p>

江南慕容一向争强好胜，最要面子，每一代的继承人，都是文武双全，风采照人的浊世佳公子。<p><p>

“那么这个慕容是怎么回事呢？”铁大爷皱着眉问：“他既没有受伤，也不是残废，他为什么不自己走路来？为什么不去弄匹马来骑骑？”<p><p>

朱儒不开口。<p><p>

这也不是个聪明的问题，而且根本不该问他的，这个问题本来应该去问慕容自己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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愚蠢的问题根本不必回答，可是这一次丝路先生居然说：“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好极了。”他说：“一个人如果做出了一件他本来不该做的事，如果不是因为他太笨，就是因为他太聪明。而且其中一定有问题。”<p><p>

“这个慕容看来好像并不是个笨蛋。”<p><p>

“他绝对不是，”丝先生说：“他也许远比你我想象中还聪明。”<p><p>

“哦？”<p><p>

“他至少知道坐在椅子上被人抬来是有好处的。”<p><p>

“什么好处？”<p><p>

“坐在椅子上不但舒服，而且可能保留体力。”<p><p>

朱儒淡淡地接着说：“我们在这里等他，本来是我们以逸待劳，先占了一点便宜，”朱儒说：“可是现在我们都在站着，他却坐着，反而变得是他在以逸待劳了。”<p><p>

大老板大笑。<p><p>

“好，说得好，”他问朱儒：“那么现在你为什么还不叫人去弄张椅子坐下来？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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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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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张椅子的椅面是用一种比深蓝更蓝的藏青色丝绒铺成的，光滑柔软如天鹅。<p><p>

穿一身同色丝袍的慕容懒洋洋地坐在椅上，使得他苍白的脸色和那双苍白的手看来更明显而突出。<p><p>

抬椅子的两个人，身材极矮，肩极宽，看起来就像是方的。<p><p>

他们的两条腿奔跑如风，上半身却纹丝不动，慕容端坐，就好像坐在他那个铺满波斯地毯的小厅里。<p><p>

这不是一顶小轿，只不过是张缚着两根竹竿的椅子，却很容易被人误作一顶小轿。<p><p>

轿不应该是静的，椅子应该是静的，它们本来是两样绝不相同的东西，可是在某一种情形下，却常常会被误认为同类。<p><p>

——人岂非也一样，两个绝不相同的人，岂非也常常会被误认为同样，有时甚至会误认为同一个人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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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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袖袖紧随在慕容身侧，寸步不离。<p><p>

另外还有四个人，年纪都已不小，气派也都不小，神态却很悠闲，从容而来，就好像是在散步一样。<p><p>

可是他们紧跟在那两个脚步如风的抬椅人后面，连一步都没有落后。<p><p>

别人飞快地跑出了七八步，他们悠悠闲闲地一步跨出，脚步落下时，恰巧就和别人第八步落下时在同一刹那间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