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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事如春梦了无痕（第3页）

楚留香本来有很多事想问她的。<p><p>

——你的母亲自己为什么不去见他？他们为什么要分手？<p><p>

他还没有问，新月又接着说：“我还记得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，笑起来的时候样子更好看，我实在很想要他抱一抱我。”<p><p>

新月的声音很平静：“可是他的手一直都在握着他的剑，握得好紧好紧，吓得我一直都不敢开口。”<p><p>

“他也一直都没有抱你？”<p><p>

“他没有。”<p><p>

楚留香什么事都不再问了。<p><p>

一个流落在天涯的浪子，剑锋上可能还带着仇人的血，忽然看到自己亲生的女儿已经长得那么大了，那么纯洁、那么可爱，他怎么忍心让她为了惦记着他而终生痛苦？他怎么能伸出他的手？<p><p>

这是有情，还是无情？就让人认为无情又何妨？<p><p>

一个流落在天涯的江湖人，又有谁能了解他心里的孤独和寂寞？<p><p>

他又何尝要别人去了解他？<p><p>

晨雾如烟，往事也如烟。<p><p>

“从此我就没有再见到过他，以后我恐怕也不会再见到他了。”新月说：“我只希望你能告诉他，我一直都活得很好。”<p><p>

楚留香沉默着，沉默了很久：“以后我恐怕也未必能见到他。”<p><p>

“是的，以后你也未必能见到他了。”新月幽幽地说：“以后你恐怕也不会再见到我。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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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江，野渡。<p><p>

野渡的人，却没有空舟，人就像空舟一样横卧在渡头边，仰望着天上一朵悠悠的白云。<p><p>

白云去来。<p><p>

白云去了，还有白云会来。<p><p>

人呢？<p><p>

“睡在那里的人是不是楚香帅？”<p><p>

一条江船顺流而下，一个白衣童子站在船头上，远远地就在放声大呼。<p><p>

“船上有个人想见楚香帅，楚香帅一定也很想见他的。”童子的嗓子清亮：“楚香帅，你要见就请上船来，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。”<p><p>

可是这条船并没有停下来迎客上船的意思，仰卧在渡头上的人也没有动。<p><p>

江水滔滔，一去不返。<p><p>

这条船眼看着也将要随着水浪而去了。<p><p>

人却已飞起，忽然间飞起，掠过了四丈江流，凌空翻身，足尖踢起了一大片水花。<p><p>

然后他的人就已经落在船头上，看着那个已经吓呆了的白衣童子微笑。<p><p>

“我就是楚留香，你叫我上船，我就上来了。”他说：“可是船上如果没有我想见的人，你最好就自己先脱下裤子，等着我来打你的屁股。”<p><p>

他笑得似乎有点不怀好意。<p><p>

“樱子姑娘，你自己也应该知道，我完全没有一点想要见你的意思。”<p><p>

船舱里一片雪白，一尘不染，舱板上铺着雪白的草席。<p><p>

白发如云的石田斋彦左卫门盘膝坐在一张很低矮的紫檀木桌前，态度还是那么温和高雅而有礼。<p><p>

“能够再见到香帅，实在是在下的幸运。”老人说：“在下特地为香帅准备了敝国的无上佳酿——菊正宗，但愿能与香帅共谋一醉。”<p><p>

带着淡香的酒，盛在精致的浅盏里，酒色澄清，全无混浊。<p><p>

他自己先尽一盏，让跪侍在旁边的侍女将酒器斟满，再以双手奉给楚留香。<p><p>

这是他们最尊敬的待客之礼。<p><p>

“在下是希望香帅能明白，樱子上次去找香帅，绝不是在下的意思。”<p><p>

“不是？”<p><p>

“香帅风流倜傥，当世无双，世上也不知有多少女子愿意献身以进，又岂是别人的主意？”老人微笑：“这一点香帅想必也应该能明白的。”<p><p>

他的态度虽然温和有礼，一双笑眼中却仿佛另有深意。<p><p>

楚留香凝视着他，忽然问：“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？怎么能找到我的？”<p><p>

石田斋的目光闪动。<p><p>

“实不相瞒，在下对香帅这两天的行踪确实清楚得很。”<p><p>

“有多清楚？”<p><p>

“也许比香帅想象中更清楚。”<p><p>

楚留香霍然站起，又慢慢地坐下，将一盏酒慢慢地喝了下去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