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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一线曙光（第9页）

卜担夫醉了。<p><p>

一个人若敢跟楚留香拼酒，想不醉也不行。<p><p>

“看来你倒是个老实人……这年头像你这么老实的小伙子已不多。”<p><p>

楚留香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。<p><p>

他有时被人称作大侠，有时被人看作强盗，有时被人看作君子，有时被人看作流氓……但被人看作个“老实人”，这倒还是平生第一次。<p><p>

“他若知道我究竟有多‘老实’，一定会吓得跳起来三丈高。”<p><p>

楚留香微笑着，躺了下去。<p><p>

躺在稻草上。<p><p>

这种人家当然不会有客房，所以他也只好在堆柴的地方将就一夜。无论如何，这地方总有个屋顶，总比睡在露天里好。<p><p>

他若知道在这里会遇到什么事，宁可睡在阴沟也不愿睡在这里了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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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，四下静得很。<p><p>

深山里那种总带着几分凄凉的静寂，绝不是红尘中人能想得到的。<p><p>

虽然有风在吹，吹得树叶嗖嗖地响，但也只不过使得这寂静更平添几分萧索之意。<p><p>

白天经过了那么多事，在这么一个又凄凉又萧索的晚上，躺在一家陌生人柴房里的草堆上面。<p><p>

你叫楚留香怎么睡得着？<p><p>

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听那说书先生说起的故事：“一个年轻的举人上京赶考，路上错过宿头，投宿到深山里一处人家，年迈的主人慈祥而好客，还有个美丽的女儿。<p><p>

“主人看这少年学子年轻有为，就要将女儿嫁给他。他也半推半就，所以当夜就成了亲。<p><p>

“第二天早上他才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坟堆里，身旁的新娘子已变成一堆枯骨，却仍将他送的聘礼的玉镯戴在腕上。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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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留香一直觉得这故事很有趣，现在忽然觉得不太有趣了。<p><p>

风还在吹，木叶还在嗖嗖地响。<p><p>

如此深山，怎么会有这么样一户人家？<p><p>

“明天早上，我醒来时，会不会也是躺在一片坟堆里？”<p><p>

当然不会，那只不过是个荒诞不经的故事。<p><p>

楚留香又笑了，但也不知为了什么，背脊上还觉得有点凉飕飕的。<p><p>

幸好卜担夫没有勉强要将女儿嫁给他，否则他此刻只怕已要落荒而逃了。<p><p>

风更大，吹得门“吱吱”发响。<p><p>

月光从窗外照进来，苍白得就像是那位阿鹃姑娘的脸。<p><p>

楚留香悄悄站起来，悄悄推开门，想到院子里去透透气。<p><p>

他一推开门，就看到了这一生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事。他只希望自己永远没有推开过这扇门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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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光朦胧，月色苍白。<p><p>

那位阿鹃姑娘正坐在月光下静静地梳着头。<p><p>

少女们谁不爱美，就算在半夜里爬起来梳头，也不能算是件很稀奇的事，更不能算可怕。<p><p>

但这阿鹃姑娘梳头的法子却很特别。<p><p>

她将自己的头拿了下来，放在面前的桌子上，一下一下地梳着。<p><p>

月光照着她苍白的脸，苍白的手。头在桌上。人没有头。<p><p>

楚留香全身冰冷，从手指冷到脚趾。他这一生从来也没有遇见到如此诡秘、如此可怕的事。<p><p>

这种事本来只有在最荒诞的故事里才会发生的。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亲眼看到。<p><p>

阿鹃姑娘的头突然转了过来——用她的手将她的头转了面对着楚留香，冷冰冰地看着楚留香。<p><p>

“你敢偷看？”<p><p>

四下没有别人，这声音的确是从桌上的人头嘴里说出来的。<p><p>

楚留香胆子一向很大，一向不信邪，无论遇着多可怕的事，他的腿都不会发软。<p><p>

但现在他的腿已有点发软了。他想往后退，刚退了一步，黑暗中突然有条黑影蹿了出来。<p><p>

一条黑狗。这条狗竟蹿到桌子上，竟一口咬住了桌上的人头。<p><p>

人头竟已被狗衔走，还在呼叫：“救救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<p><p>

卜阿鹃已没有头。没有头的人居然也在哀呼：“还我的头来……还我的头！”<p>看更多好看的小说！威信公号：HHXS66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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