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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海上明灯（第5页）

张三道：“原随云既然是个正人君子，又怎么会藏着女人？”<p><p>

胡铁花笑道：“君子又怎样？君子也是人呀，也一样要喝酒，要女人的。‘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’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过？”<p><p>

张三也笑了，笑骂道：“所以你也觉得自己很像是个君子了，是不是？”<p><p>

胡铁花笑道：“胡先生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大的君子，老臭虫也是个……”<p><p>

他转过头，才发现楚留香已睡着了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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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非真的醉了，胡铁花总是最迟一个睡着的。有时候他甚至会终宵难以成眠，所以常常半夜起来找酒喝。<p><p>

别人说他是酒鬼，他笑笑；别人说他是浪子，他也笑笑。<p><p>

别人看他整天嘻嘻哈哈，胡说八道，都认为他是世上最快乐、最放得开、最没有心事的人。<p><p>

他自己的心事，只有他自己知道。<p><p>

他用尽千方百计甩脱了高亚男，到处去拈花惹草，别人认为他“很有办法”，他自己似乎也觉得很得意。<p><p>

可是他的心，却始终是空的，说不出的寂寞，说不出的空虚，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他寂寞得简直要发疯。<p><p>

他也想能找到个可以互相倾诉、互相安慰、互相了解的伴侣，却又始终不敢将自己的情感付出去。<p><p>

他已在自己心的外面筑了道墙，别人的情感本就进不去。<p><p>

他只有到处流浪，到处寻找。<p><p>

但寻找的究竟是什么，他自己也不知道。<p><p>

他常常会后悔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对高亚男那么残忍。<p><p>

也许他始终都是在爱着高亚男的。<p><p>

可是他自己却又拒绝承认。<p><p>

“人们为什么总是对已得到的情感不知加以珍惜，却在失去后再追悔呢？”<p><p>

这种痛苦，也许只有楚留香才能了解。<p><p>

因为楚留香也有着同样的痛苦，只不过他比胡铁花更能克制自己——?但克制得愈厉害，痛苦是否也就愈深呢？<p><p>

胡铁花暗中叹了口气，告诉自己，“我的确累了，而且有点醉了，我应该赶快睡着才是。”<p><p>

痛苦的是，愈想赶快睡着的人，往往愈睡不着。<p><p>

张三也睡了，而且已开始打鼾。<p><p>

胡铁花悄悄爬起来，摸着酒瓶，本想将张三弄醒，陪他喝几杯。<p><p>

也就在这时，他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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脚步声很轻，轻得就仿佛是鬼魂。<p><p>

如此深夜，还有谁在走动？难道也是个和胡铁花同样寂寞，同样睡不着的人？却不知是不是也和胡铁花同样想喝酒。<p><p>

喝酒正和赌钱一样，人愈多愈好，有时甚至连陌生人都无妨；酒一喝下去，陌生人也变成了朋友。<p><p>

“不管他是谁，先找他来陪我喝两杯再说。”<p><p>

胡铁花心里正在打着主意，忽又想到在海阔天船上发生的那些事情，想起张三方才所说的那些话。<p><p>

“难道这条船上真藏着对我们不怀好意的人？”<p><p>

想到这里，胡铁花立刻开了门，一闪身，鱼一般滑了出去。<p><p>

走道里没有人影，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。<p><p>

对面一排四间舱房，果然有人住，门缝下还有灯光漏出。<p><p>

胡铁花真恨不得撞开门瞧瞧，躲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？<p><p>

但里面住的若真是原随云的姬妾，那笑话可真闹大了。<p><p>

胡铁花伸出手，又缩回。<p><p>

他觉得那脚步声仿佛是向甲板上走过去的。<p><p>

他也跟了过去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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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，现在似已完全过去，满天星光灿烂，海上风平浪静，点点星火，尽都映入了碧海里。<p><p>

船舷旁，痴痴地站着一个人，似乎正在数着海里的星影。<p><p>

轻轻的风，吹得她发丝乱如相思。<p><p>

是谁？<p><p>

如此星辰如此夜，她又是“为谁风露立中宵”？<p><p>

胡铁花悄悄地走过去，走到她身后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。<p><p>

听到这声咳嗽，她才猝然转身。<p><p>

是金灵芝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