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苏府,在自己家里,薛景寒和苏戚搅到一起了!
男未婚女未嫁的,连个礼数也不讲!想当初他跟爱妻第一次拉手,还是定过亲后才敢做的胆大举动!
苏宏州十分悲愤恼怒,如果没有身份限制,他都想揍薛景寒几拳。
“太仆尽可以怨我,恨我,或棍棒惩之。”薛景寒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,平静直言道,“不必将我当作丞相。”
苏宏州攥紧双手,紧绷着脸不说话。
薛景寒态度太诚恳,他想发火都发不爽利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苏宏州问,“你和戚儿……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?”
薛景寒垂眸:“数月前,卞棠死亡,太仆尚未归家之时。”
在落霞庄,他得到了苏戚的心意,以及救赎般的吻。
苏宏州记得这段时间。太学生何深冤死,卞棠被杀,京城不安宁,苏戚跑出去跟季阿暖鬼混多天。回来没上几天学,又被匪徒掳走,急得自己闯进廷尉署寻求帮助。
当时薛景寒做了什么来着?
施压廷尉署,要求务必救出苏戚与姚常思。
原来那时候就暗通款曲了么?
苏宏州的头好晕,晕得脚底站不住。也不知该骂苏戚没规矩,还是气薛景寒以公谋私,白白骗取他的感激信任。
不,等等。
这么说来,薛景寒在季阿暖后面啊……
想起季阿暖,还有家里胡作非为的女儿,苏宏州渐渐心虚,原本的怒气便像戳破的水泡,啪嗒一声全碎了。
再看薛景寒,态度坦率又谦和,眼神始终清明。整个人耀眼如明珠,在诉说爱慕情愫时,也未曾退缩难堪。
薛景寒的确喜欢苏戚。
也珍重苏戚。
这个事实,苏宏州一看便知。
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,驱使着他说出不受控的话语:“你要娶她么?”
说完,两个人都愣住了。
苏宏州拍了下脑门,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糊涂;薛景寒则是睁大了眼眸,面上似有浅淡的无措与愕然。
良久,难捱的沉默过后,薛景寒轻声说:“如果可以,我愿与苏戚成婚。”
“成婚”二字出口,竟有隐秘的欢喜跳跃着窜上心尖。薛景寒按住胸前鼓动的部位,眼底的茫然被流动的暖意所取代。
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荒唐事,说出来,便成了心愿。
所谓婚娶,能将两个人更牢固地绑在一起。彼此是对方的归属,能长长久久相互陪伴。
多好啊。
单只是想象,空洞阴寒的躯壳就滋生了填充般的满足感。
“我会与苏戚成婚。”薛景寒直视苏宏州,“即便没有子嗣,我也心甘情愿。”
苏宏州先是被他眼中深沉的情感镇住,接着懵了一下,心说也不必说到这么绝的地步吧,还扯上子嗣。
“我晓得你的决心了。”他清了清嗓子,挪开目光,毫无气势地摆手,“请薛相先回罢,让我好好想想……”
苏宏州要考虑的事可太多了。比如季阿暖,比如他那不省心的女儿,还有婚嫁的抉择,京城的舆论……
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,但此刻心如乱麻,实在无暇他顾。
“好。”薛景寒微笑点头,告辞离开时,又说,“过错在我,请不要怪罪苏戚。”
苏宏州差点儿就绷不住了。
薛景寒其人,虽说不若想象那般守规矩,但除此之外还能挑出什么毛病?美玉微瑕也还是美玉,京城闺秀求而不得的优秀男子,大衍最优秀的贤才……怎么就看上苏戚这混账孩子了呢?
苏宏州扼腕长叹,不久前对薛景寒的气愤恼怒,已经抛之脑后,忘了个干干净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