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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谜样人(第2页)

看官,你道程垓所见的道士尹志清和叫花子在酒馆中搏斗,以生命来决胜负,究竟是有什么过节,是否关及于江湖间的恩怨?是的,尹志清和叫花子确是有过节,而且,这不是他两人之事,乃是崆峒派与江南丐帮的梁子。这叫花子名唤莫愁人,是江南丐帮的有数人物,手下一支哭丧棒横行江南,原来江南丐帮是有一个帮规,凡是能传得帮主哭丧棒法的,便有资格被认为是可以继承帮主了,莫愁人是有资格做帮主的一个,故此他能够得传哭丧棒法厉害之处,真是使人意想不到。<p><p>

江南丐帮现时的帮主是马孟良,已是第三代丐帮掌门人,这丐帮乃是由劳天亮所创,集合江南一代有气节的叫花子,组成了一个丐帮。叫花子并不是专门沿门托钵求乞,而是有大部分江湖人士不满当朝皇帝昏聩无能,知道大势已去,又不想反叛,于是便流浪在各处,知道劳天亮组织丐帮,闻风而至,纷纷前来依附,丐帮的势力便越来越雄厚。<p><p>

劳天亮临终时,把十个武艺最强的弟子召集起来,要各人比试武艺,武艺最好的,便是丐帮的掌门人,也就是丐帮的帮主。<p><p>

凡是能成为丐帮的帮主,固然武艺是要好,而且更要能以德服人,因为江南的叫花子不少,如果不能以德服人,这是不能做丐帮统领的。劳天亮把十个弟子招来比试过武艺之后,觉得其中一个名叫萧琪的弟子武功最强,便遗命他为帮主。萧琪依照始创帮主的说话,临终之时,也选了一个武功最强的,那便是现在的掌门人马孟良了。<p><p>

当日马孟良夺得帮主的宝座,并非容易的,各弟子中,除了马孟良之外,还有一个弟子,便是刘文海,在萧琪未死之前,刘文海和马孟良对于丐帮的宝座早存了觊觎之念。因此两人除了在哭丧棒上用功外,还独自研究一种特殊武功,务求在试武之日,能够把对方击倒。结果刘文海练得一套“三合功”,这“三合功”非常厉害,分为天地人三段,完全以内劲取胜,刘文海把三合功运用在哭丧棒上,使“哭丧棒法”更精妙非常。本来任何丐帮弟子,都会认为第三代帮主的宝座一定是刘文海所得的了,但是,在比试之日,到最后阶段时,他的唯一敌手马孟良竟使出一门极其怪异的“**棒法”,这“**棒法”融合到本门的“哭丧棒法”中,便把刘文海打败。<p><p>

结果当然是马孟良夺了丐帮帮主宝座,但刘文海却不服,认为马孟良所使的乃是一种邪术,并非丐帮本门“哭丧棒法”,向各人宣称,要推翻马孟良的丐帮帮主地位。不过,这丐帮帮主并不是随便可以调换,除非是帮主犯了不可原谅的过失,才能由门下丐帮弟子声讨,推举另一个人来做。<p><p>

现在刘文海因本领不及马孟良,竟然要推翻马孟良的帮主宝座,这当然得不到附和。刘文海一怒之下,马上声言脱离丐帮,这无形中是反叛,故此丐帮弟子对刘文海并不原谅,要追捕刘文海,但是刘文海的武功,除了帮主马孟良能胜过之外,没有一个人能胜得他,所以没有办法。<p><p>

刘文海其后也就改投入崆峒派玉山长老门下,刘文海本身武艺既然高强,又得玉山长老的悉心教导,武功比他在丐帮时更加厉害,一手崆峒派的“飞云剑术”,在江湖上也是叫得响的。<p><p>

凭他本身的三合功和飞云剑术,把崆峒派的名气在武林中振起,本来崆峒派在武林中已经失掉了地位,一旦能够振起声威,崆峒派的人,个个都为之欢喜不迭,结果,玉山长老死后,便推举刘文海为崆峒派的掌门人。<p><p>

刘文海因属于丐帮反叛之徒,丐帮的人,对他甚是痛恨,虽然他现在已经做了崆峒派的掌门人,仍然要把他捉回来,由丐帮处置。刘文海对于丐帮这样咄咄迫人,甚是反感,本来他就是对丐帮不满,如今有了这关系,更是仇视。<p><p>

由于这个缘故,便弄到江南丐帮和崆峒派之间甚是不和,这些恩怨,十多年来,没法解决。<p><p>

曾经有好多次,武林高手想排解两派的纠纷,可是,由于两派的掌门人积怨甚深,因此,任凭如何排解,也没有办法,自此两派之间,越变越恶劣,成为敌对的状态。<p><p>

当日尹志清和莫愁人也曾交过一次手,双方都占不到便宜,现在酒馆相遇,挑起旧恨,便来一次决斗,想不到又是两败俱伤。<p><p>

此时莫愁人因给尹志清用筷子插入胸膛,受伤非轻,但他内功深厚,仍然能支持住,从地上跃起,扶着重达百斤的铁拐走出酒馆,走到门前,回头望了尹志清一眼,冷冷地说:“尹志清,山水有相逢,我们碰头的机会还多着呢!”<p><p>

说罢便急促地跑去,转眼之间失去踪迹,他心窝给筷子插着,受伤非轻,但外表上看来却似毫不在乎的样子,这显然是功夫深厚的关系。<p><p>

尹志清的胸膛给莫愁人的铁拐打了一拐,躺在地上,好一会才能站起来,面色灰白,离开酒馆。他知道莫愁人的一拐,沉重非常,虽则勉强支持,也不能支持得多少时候,于是,尽量把内劲运行在受创的部位。崆峒派是以内功见称,更兼现在掌门人刘文海把自己所创的三合功融会进去,化成“三真气功”,更加厉害,尹志清虽是崆峒派的第二代弟子,但追随刘文海多年,日夕磨炼,内功造诣自是不弱,故此才能挨得起莫愁人的一拐,否则定会命丧当场。<p><p>

于是他极力支持着,径往东走去,来到一间大屋门前,才不支倒地。<p><p>

这间大屋乃是威震武林的“七星剑”霍无涯的住宅,当年霍无涯在北京城内开设一间耀武镖局,十年前封剑收山,把镖局结束,不理世事,日夕依伴的仅是他的女儿霍月娥,闲来无事,便把自己在武林称霸的七星剑术传授给女儿。对于江湖间的恩怨事情,已是没有闲情去理会,免惹是非,故此残金毒掌再度出现武林,与江湖人士为难,他并不是不知道,只因不理世事多时,不想置身其间,况且,一个人在江湖间混了几十年,对于这些事情,他也看得透了。<p><p>

此时,厅堂正中摆着七盏油灯,霍月娥在油灯中间,持宝剑起舞,霍无涯坐在椅上,讲述剑诀,霍月娥依照父亲所说的剑诀,一招一式地练习。<p><p>

蓦地,有个仆从由外面飞奔进来,气急败坏地道:“霍老爷,门口有道士倒在石阶前,看来是受了重伤,前来求你医治,不支倒地的。”<p><p>

虽然霍无涯对于江湖间的恩恩怨怨,并不理会,但由于他精通医理,凡是有人受伤,前来求他医治的,无论是何门何派,他都一律医治,绝不推辞。<p><p>

霍无涯听得仆从说有人受伤,点头道:“把他抬进来。”<p><p>

仆从应诺一声,便出去把尹志清抬入,霍无涯一看,奇道:“原来是尹志清,本来他的本领不弱,何以竟会伤得如此重!”<p><p>

当下霍无涯便叫女儿入房取出两颗自制的九转还魂丹来,用水化开了,叫仆从把尹志清的牙关撬开,把药水倒进尹志清的口中。<p><p>

霍月娥在房中问道:“爹爹,这道士你认识么?怎会伤得如此厉害?”<p><p>

霍无涯道:“此人名叫尹志清,乃是现今崆峒派掌门人刘文海的得意弟子,以前我和刘文海相叙时,曾见过他一面,当时他的武功底子已经很好,现在隔了多年,他的武功当大有进展,打伤他的人自是不弱。”<p><p>

霍月娥突然问道:“莫不是残金毒掌伤他的?如果是的话,我想你也不必理会这些事了。”<p><p>

霍月娥因为自幼跟随父亲在一起,习染了不理世事的个性,平日遇到什么事情,她都是不愿介入漩涡,此时因怕尹志清是给残金毒掌打伤,父亲出面医治,不免发生麻烦,故此才有此说法。<p><p>

可是,霍无涯对武事虽然不理,但对医人方面,却没有放弃,摇头道:“月娥,你如此想便错了,一个人不能见死不救。尹志清命在须臾,如果迟救半个时辰,便会丧命,所谓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是不应该不理的。”<p><p>

正说间,尹志清已经悠然醒来,惨然一声:“痛死我了!”<p><p>

七星神剑霍无涯见得尹志清苏醒过来,心中甚喜,这是一种心理,任何一个人也想见自己所医治的人有起色。<p><p>

霍月娥见尹志清苏醒,叫道:“爹,这道士醒来啦!”说着便走近尹志清的身旁,问道:“你怎会伤得这么重?”<p><p>

霍无涯连忙制止她道:“月娥,你不要多跟他说话,以免影响他的伤势,他受伤非轻。”<p><p>

说着,便把尹志清放平在地上,然后伸手向他身上各处推按,推按了半个时辰,只见尹志清灰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,呼吸也匀顺了。<p><p>

受伤的尹志清,自忖定难得救,想不到经过七星神剑霍无涯的推按后,浑身觉得有阵阵的暖气由霍无涯的手掌中传到他的身上,痛苦也渐渐消除。<p><p>

这乃是霍无涯施用“推血过宫”的上乘医法来替尹志清治理伤势,现在江湖上能用这上乘医法的只有他一个人,女儿霍月娥虽然也学过这门功夫,可是“推血过宫”乃是要内功深湛才能有用,否则不生效力,故此霍月娥也不曾替人医治过。<p><p>

当下尹志清悠然说道:“霍老爹,我能够活命,完全是拜你之赐!此恩此德,晚辈真是没齿难忘。”说着,就想坐起来。<p><p>

霍无涯忙摇头道:“尹贤侄,虽然你的血脉已经调和,但却不能立即起来,否则伤势受了震动,就算华佗复生,也难医治了。”<p><p>

尹志清听说,便躺回地上,但口中仍然是称谢不迭,道:“霍老爹,你救活了我,我怎样谢你才好?”<p><p>

瞬息之间,八步赶蝉程垓心中疑云丛生,思潮互击,眼角转瞬处,古浊飘已将萧凌横抱了起来,他不禁一笑忖道:“其实这些事,又与我何干?我何苦来苦苦琢磨。”<p><p>

心中微觉舒坦,跟着古浊飘穿入那片竹林,眼光动处,心头又是一凛。<p><p>

原来那走在他身前的古浊飘,手里虽然抱着一人,但走在这积雪掩胫的小径上,脚下竟没有留下半个脚印,八步赶蝉不禁暗暗倒吸一口凉气,自家这也是以轻功成名的人物,此刻和人家一比,可的确是相差得太远了。<p><p>

他心中不禁闪电似的掠来另一个想法:“这古公子功力之深,真如汪洋大海,难以测度,怕比之纵横武林的残金毒掌也未遑多让,当今之世,又有谁能将这不过方是弱冠之年的贵介公子调教得如此出色呢?”<p><p>

他心中一动念,便又生生不息,又想到金刀无敌黄公绍的尸身:“他既中残金毒掌,却无金色掌印,难道除了真的残金毒掌外,还有一人是假冒的?难道那假冒残金毒掌之人,和这位相国公子有着什么关联?”他微喟一声,仍是茫然。<p><p>

虽然他自己告诉自己,对这些不解之谜不要多作无谓的思索,但是这出于天性的好奇心,却无法控制。亘古以来,人类变化虽大,但这种渴望揭穿谜底的心理却一成未变,是以千百年来,世上也没有一个谜是永远不会揭穿的。<p><p>

他悄然步上台阶,脚下突然一响,他低头一看,靴上沾着些污泥,而污泥上却又沾着一张纸柬,他不经意用另一只脚将它拂在地上,默默地随着古浊飘走进了门,此刻,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竟是这么渺小,渺小得不禁使他有些自卑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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