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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声震四野（第2页）

那不是已经太迟了么？<p>

云谦手捋长髯，沉重地叹息一声，缓缓道：“日后回到芜湖，你不妨去和那三班大捕郭开泰商量一下，叫他将芜湖城中的花户，尽力约束一下。”<p>

仁义剑客云中程眼观鼻，鼻观心地跟在他爹爹身后，恭声道：“一回芜湖，我便去办此事，爹爹只管放心好了。”<p>

云谦微喝一声，又道：“自古以来，淫之一字，便为万恶之首，不知消磨了多少青年人的雄心，大丈夫的豪气，当真可怕得很，可怕得很。”<p>

话声顿处，转身走入茶屋。店小二的殷勤，朋友们的寒暄，使得这刚直的老人严峻的面容上，露出了朝阳般的笑容。<p>

茶屋中一片笑声人语。笑语人声中，突然有阵阵叮咚声响，自屋后传来。云谦浓眉一皱，挥手叫来堂倌，沉声问道：“你这茶屋后房在做什么？怎生这般喧乱？”<p>

睡眼惺忪的堂倌，赔上一脸职业性的笑容，躬身说道：“回禀你老，后面不是我们一家老板，请你老原谅则个！”<p>

云谦“哦”了一声，却又奇道：“后面这家店铺，却又作何营生，怎的清晨便这般忙碌？”<p>

堂倌伸手捂着嘴唇，压下了一个将要发出的呵欠，四顾一眼，缓缓道：“回禀你老，隔壁这家店做的可是丧气生意，专做棺材。”<p>

多臂神剑浓眉一轩，却听这堂倌接着又道：“他们这家店本来生意清淡得很，可是近些日子来可真算发了财啦，不但存货全部卖光，新货更是日日夜夜地赶着做。前面三家那间本是做木器生意的，看着眼红，前天也改行做起棺材来了。我只怕他们做得太多了，卖不出去，他们却说再过三四天，生意只会越来越好。你说这些人可恨不可恨，只巴望远处到这里来的人，都……都……都……”<p>

他唠唠叨叨地说到这里，突听云谦冷哼一声，目光闪电般向他一扫。<p>

他吓得口中一连说了三个“都”字，伸手一掩嘴唇，只见这老人利剑般的目光，仍在望着自己，直到另有客人进来，他才如逢大赦般大喝一声：“客来！”转身跑了。<p>

一时之间，云谦只觉那叮咚之声，震耳而来，越来越响，似乎将四下的人声笑语，俱都一齐淹没。<p>

直到云中程见了他爹爹的神态，猜到了爹爹的心事，干咳一声，乱以他语，多臂神剑云谦方从沉思中醒来。<p>

茶居兼售早膳，本是江南一带通常风气，但云谦今日心事重重，哪有心情来用早点？方自略为动了几箸，突地一阵奇异的语声，自店外传入，接着走入三个奇装异服，又矮又胖的人来。<p>

只见这三人高矮如一，肥瘦相同，身上的装束打扮，竟也是完全一模一样，俱都穿着一袭奇色斑斓的彩衣，日影之下，闪闪生光，腰边斜佩一口长剑，剑鞘满缀珠宝，衬着他们的奇装异服，更觉绚奇诡异，无与伦比。<p>

这三人昂首阔步地行入店中，立刻吸引了店中所有人们的目光。<p>

店伙既惊且怪又怕，却又不得不上前招呼。哪知这三人不但装束奇怪，所操言语，更是令人难懂，几许周折，店伙方送上食物。这三人大吃大喝，箕踞而坐，竟将旁人俱都没有放在眼中。<p>

多臂神剑壮岁时走南闯北，遍游天下，南北方言，虽不甚精，却都能通，此刻与他爱子对望一眼，心中已有几分猜到这三人的来路。<p>

只见面街而坐的一人，一筷夹上一盆干丝，齐地卷到口中，咀嚼几下，突然一拍桌子，大声道：“时衰鬼弄人，我哋好撞不撞，点会撞到嗰条靓仔，武功咁使得，唔系我见机得快呀，我把剑早就唔知飞去边度啦！”<p>

他说话的语声虽大，四座之人，面面相觑，除了多臂神剑之外，却再无一人能够听懂。<p>

云谦浓眉微皱，低语道：“此人似是来自海南一带，说是遇见一个少年，武功绝高，若非他能随机应变，掌中长剑都要被那少年震飞！”<p>

语声微顿，目光一转，又自奇道：“这三人看来武功不弱，却不知那少年是谁？难道……”<p>

话犹未了，却听另一人已自接道：“细佬，咪吵得咁巴闭好吗？人咁多，吵生晒作乜哇？”<p>

云中程目光中满含询问之意，向他爹爹望了一眼。云谦含笑低语道：“人多耳杂，此人叫他兄弟不要乱吵。”<p>

只听第三人道：“大佬，我听佢自报姓名，晤知系唔系叫作卓长卿。呢条靓仔年纪轻轻，又无声名，点解武功咁犀利呀？”<p>

云谦浓眉一扬，沉声道：“此三人所遇少年，果然便是长卿贤侄，不知他此刻在哪里？”<p>

只听最先发话之人突地冷笑一声，道：“武功犀利又有乜用，一阵间佢如果撞着山上嗰班友仔，咪系一样要倒霉，只怕连尸骨都无人收呢！”<p>

云中程见到这三人奇异的形状，听到这三人奇异的言语，心中不由自主地大生好奇之心，方待再问他爹爹这三人此刻所说之语是何意思，哪知云谦突地低叱一声，道：“走！”匆匆抛下一锭碎银，长身离桌而去。<p>

云中程既惊又奇，愕了一愕，跟在云谦身后，奔出店外。<p>

只见云谦银须飘动，大步而行，三脚两步，走到街口，一脚跨上一辆停在街边的马车，连叱快走。<p>

马车夫亦是惊奇交集。云谦又自掏出一锭银子，塞进他的手掌，沉声道：“天目山去！”<p>

灿耀的白银，封住了马车夫的嘴，也压下了他的惊奇之心，等到云中程赶到车上，车马已自启行，片刻便驶出城外。<p>

云中程侧目望去，只见他爹爹面色凝重，浓眉深皱，心中纳闷了半晌，终于忍不住问道：“方才那人说的究竟是什么？怎会令爹爹如此惊慌？”<p>

云谦长叹一声道：“你长卿弟孤身闯入虎穴，只怕有险。唉，卓大哥对我恩深如海，我若不能为他保全后代，焉有颜面见故人于地下？”<p>

云中程剑眉皱处，不再言语。只听车声辘辘，蹄声得得，车马趱行甚急，云中程虽已成家立业，且已名动江湖，但在严父之前，却仍不敢多言。探首自车窗外望，突然惊唤一声，脱口道：“光天化日之下，怎的有如此多夜行人在道路之上行走？”<p>

云谦目光动处，只见数十个黑衣劲装、满身夜行衣服的大汉，沿着官道之旁，一个接着一个，默然而行，面上既不快乐，也不忧郁，不禁微皱浓眉，诧声说道：“这些汉子定是某一帮派门下……”<p>

车行甚急，说话之间，已将那一行几达十数丈的行列走过，突地瞥见行列之尾，一架松木架成的搭床之上，僵卧着一个干枯瘦小的黑衣人，面目依稀望去，竟似乔迁，不禁失声道：“乔迁！”<p>

伸手一推车门，唰地掠下车去。云中程低叱一声：“停车！”<p>

随之掠下。<p>

云谦微一起落，便已追及抬床而行的大汉，口中厉叱一声，一把扯着他的后襟。那大汉大惊之下，转首喝道：“朋友，你这是干什么？”<p>

云谦从来血性过人，一生行事，俱都稍嫌莽撞，临到老来，却是姜桂之性，老而弥辣，此刻一眼瞥见乔迁全身僵木，面如金纸，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，心中但觉一股怒气上涌，厉叱道：“谁是你的朋友！”<p>

手腕一抖，那大汉虽然身强力壮，却怎禁得起这般武林高手愠怒之下的腕力，手腕一松，惊呼了一声，仰天倒下。<p>

这一声惊呼，立刻由行列之尾，传到行列之头。那大汉虽已仰天跌倒，但却未受伤，双肘一挺，挺腰立起，怒目圆睁，忽然一掌，向云谦面门击去，但拳到中途，耳边只听一声厉叱：“鼠辈你敢！”<p>

肋下突地一麻，全身力气，俱都消失无影，竟又扑地跌倒。<p>

本自有如长蛇般的一条行列，列首已向后圈了回来，刹那之间，便已将云氏父子围在核心。云谦沉声道：“中程，你且先看看乔大哥的伤势。”<p>

突然转身过来，厉叱：“你等是何人门下？”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