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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罂粟之秘（第2页）

柳鹤亭反手一抹额上沁出的冷汗，放下“七号”的身躯，四下一转，将屋中所有“乌衣神魔”的蒙面巾全部扯下。<p><p>

屋中所有的“乌衣神魔”的面目，竟然全都只剩了一团丑陋可怕的肉团。一眼望去，满地的“乌衣神魔”，竟然全部一模一样，就像是一个人化出来的影子，又像是一群自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魔！<p><p>

灯火飘摇，这阴森的地窟中，这吓人的景象，使得倚墙而立的柳鹤亭，只觉自己似乎也已不复存在人间，而置身于地狱。若不是他方才也曾听到他们的言语和狂笑，便再也不会相信这些倒在地上的“乌衣神魔”，真的是有血有肉，出自娘胎的人类！<p><p>

寒风阵阵，自门外吹来，这等地底阴风，吹在人身上，比地面秋风尤觉寒冷。突地，随风隐隐传来一声大喝：“柳鹤亭，柳老弟……柳鹤亭，柳老弟……”<p><p>

第一声呼喝声音还很微弱，第二声呼喊却已极为响亮，显见这发出呼声之人，是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。<p><p>

柳鹤亭心头一震，暗暗奇怪！<p><p>

“此人是谁，怎地如此大声呼喊我？”<p><p>

要知，此人无论是友是敌，此时此刻，都不该大声呼喊于他，是以他心中奇怪，此人若是敌非友，自应偷偷掩来暗算。此人若是友非敌，在这敌人的巢穴中，如此大声呼唤，岂非打草惊蛇？<p><p>

他一步掠到门畔，门外是一条黝黑的地道，方才的门户，此刻已然关闭，他微微迟疑半晌，不知该不该回应此人，突听“喀得”一声轻响，一道灰白的光线，自上而下，笔直地照射进来！<p><p>

柳鹤亭暗提一口真气，闪入门后，只留下半边面庞向外观望，只见地道上的入口门户，此刻突地缓缓开了一线。<p><p>

接着，一阵中气极为充沛的喝声，自上传来：“下面的人无论是友是敌，都快些出来见我一面！”语气威严，颐指气使，仿佛是个君临四方的帝王对臣子所发出的命令，哪里像是个深入敌穴的武林人，在未明敌情之前所作的召唤！<p><p>

此等语气，一入柳鹤亭耳中，他心中一动，突地想起一个人来：“一定是他，除他之外，再也无人有此豪气！”<p><p>

只听“砰”的一声，入口门户被人一脚踢开，由下望去，只见一双穿着锦缎扎脚长裤、粉底挖云快靴的长腿，两腿微分，站在地道入口边缘，上面虽看不见，却已可想此人的高大。<p><p>

柳鹤亭目光动处，才待出口呼唤，哪知此人又已喝道：“我那柳鹤亭老弟若是被你等以奸计困于此间，你等快些将他放出，否则的话，哼哼——”<p><p>

柳鹤亭此刻已听出此人究竟是谁来，心中不禁又是好笑，又是感激。好笑的是，此间若有敌人，就凭此人的武功，有败而无胜，但此人语气之间，却仿佛举手之间便可将敌人全部制伏。<p><p>

但他与此人不过仅是一面之交，此人却肯冒着生命之险，前来相救于他，这份古道热肠，尤足令人感动。<p><p>

一念至此，柳鹤亭心头一阵热血上涌，口中大喝一声：“西门老丈……西门前辈……”身形闪电般扑出门外，而地道入口上，亦同时掠下一个人来。<p><p>

两人目光相遇，各自欢呼一声，各各搭在对方的肩头，半晌说不出话来，其间激动之情，竟似比多年故交异乡相遇还胜三分！要知此人性情寡合，与柳鹤亭却是倾谈之下，便成知己，柳鹤亭亦是热血男儿，又怎会不被这份热情感动？<p><p>

一别多日的“常败高手”西门鸥，豪情虽仍如昔，但面容却似憔悴了许多，柳鹤亭一瞥，脱口道：“西门前辈，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？”<p><p>

西门鸥搭在柳鹤亭肩上的一双巨掌，兴奋地摇动了两下，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，大笑着道：“这其间曲折甚多，待我……”笑声突地一顿，悄悄道，“你不是被困在此间的么？敌人呢？”<p><p>

柳鹤亭心头暗笑，此间如有敌踪，被你如此喧笑，岂非早已惊动，此刻再悄声说话，也没有用，但愈是如此，才越发显得这豪爽老人率真可爱，当下，微笑道：“解决了。”<p><p>

西门鸥哈哈一笑，道：“好极好极，老夫想来，他们也困不住你！”<p><p>

他说得轻描淡写，仿佛理所当然，却不知道柳鹤亭已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与屈辱，方能脱出“乌衣神魔”的魔掌！<p><p>

他大笑未了，突又长叹一声，道：“柳老弟，你我分别为时虽不长，但我在此时日之中，经历却的确是不少，我那恋剑成痴的女儿，自从与你别后，便悄悄溜走了，留下一柬，说是要去寻找武林中最高的剑手，一个白衣铜面的怪客……”<p><p>

他黯然一笑，又道：“我老来无子，只此一女，她不告而别，我心里自然难受得很，但却也怪不得她，只怪我……唉，我武功不高，既不能传授她剑术，却又要妄想她成为武林中的绝代剑手！”<p><p>

柳鹤亭暗叹一声，道：“这也怪我，不该告诉她……”<p><p>

西门鸥微微摆手，打断了他的话，接着道：“她年纪虽已不轻，但处世接物，却宛如幼童，如今孤身漂泊江湖，我自然放心不下，本想先去寻找，只是心里却又念着对你的应允，以及那两个中药昏迷的少女，我左右为难，衡量之下，只有带着那两个少女，转向江南一带，一来去觅讨这迷药的来历，再来也可寻找小女的下落。”<p><p>

他侃侃而言，却不知柳鹤亭此刻正是焦急万分，屋中的“乌衣神魔”犹未打发，“飞鹤山庄”的事情更不知下落，忍不住干咳两声，随口道：“那迷药的来历，前辈可曾找着了么？”<p><p>

西门鸥仰天长笑道：“世上焉有我无法寻出答案之事？”突地双掌一拍，大呼道，“西门叶，西门枫，你们也下来吧，柳公子果然在这里！”<p><p>

柳鹤亭双眉微皱，暗中奇怪：“这西门叶与西门枫却又是谁？难道也认得我么？”<p><p>

心念方转，只听上面一个娇嫩清脆的口音应道：“爹爹，我来了。”<p><p>

柳鹤亭恍然忖道：“原来他已找到了他的爱女……”<p><p>

突见人影一花，跃下两个白衫长发的少女来，一齐向柳鹤亭盈盈拜下去。<p><p>

西门鸥哈哈大笑道：“我这两个女儿，你还认得么？”<p><p>

柳鹤亭一面还礼，一面仔细端详了两眼，不觉失笑道：“原来是你们。”转目望向西门鸥，又赞叹道，“前辈果然将解药寻得了，恭喜前辈又收了两个女儿！”<p><p>

原来这两个白衫女子，便是被迷药所乱的那两个南荒公子的丫环。<p><p>

西门鸥捋须笑道：“为了寻这解药，我一路上试了七百多种药草，方知此药乃是来自西土天竺的一种异果‘罂粟’为主，再加上金钱草、仙人铃、无子花等七种异草配和而成，少服有提神、兴奋之功用，但却易成瘾。”<p><p>

柳鹤亭已听得极有兴趣，不禁脱口问道：“成瘾后又当怎地？”<p><p>

西门鸥长叹一声，道：“服食此物成瘾后，瘾来时若无此物服用，其痛苦实是骇人听闻，那时你便是要叫他割掉自己的鼻子，来换一粒‘药’吃，他也心甘情愿。”<p><p>

他语声微微一顿，却见柳鹤亭正在俯首沉思，双眉深皱，目光凝注地面，似是在思索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！<p><p>

半晌之后，柳鹤亭突地抬起头来，缓缓道：“若是有人先将这种迷药供人服用，待人成瘾之后，便以此药来作要挟，被要挟的人，岂非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？”<p><p>

西门鸥颔首道：“正是如此。”<p><p>

柳鹤亭长叹一声，道：“如此说来，有些事便已渐渐露出曙光，只要再稍加讨究，便不难查出此中真相——”心念一动，突地又想起一件事来，改口向那西门叶、西门枫两人问道，“那夜在你俩房间下毒之人，你们可曾看到了么？”<p><p>

西门叶摇摇头，垂首道：“根本没有看见！”<p><p>

西门枫沉思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当时迷迷糊糊的只见一个人影，疾窜出去，由于光线暗淡，看不真切，但身形可还依稀认得，是一个个子并不很大的人！”<p><p>

柳鹤亭听罢，频频颔首。<p><p>

西门叶柳眉微扬，面上立刻浮起了一阵奇异的神色，似乎有语欲言，又似乎欲言又止。<p><p>

柳鹤亭沉声一叹，道：“姑娘有什么话都只管说出便是。”<p><p>

西门叶秋波转处，瞧了爹爹一眼，西门鸥亦自叹道：“只管说出便是！”<p><p>

西门叶垂下头去，缓缓道：“那夜我们实在疲倦得很，一早就睡了，约摸三更的时候，跟随公子在一起的那位姑娘，突地从窗口掠了进来……”<p><p>

她语声微顿，补充着又道：“那时我刚刚蒙眬醒来，只见她手里端着两只盖碗，从窗子里掠进来，却是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，就连碗盖都没有响一响，那时书房里虽没有点灯，但我借着窗外的夜色，仍可以看到她脸上温柔的笑容，她唤起了我们，说怕我们饿了，所以她特地替我们送来一些点心。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