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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血脉相连（第2页）

凤凤走时所激起的涟漪，现在已完全平静。<p><p>

可是她在老伯心里激起的涟漪，却未平静——老伯心里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，就仿佛突然失去了精神的寄托。<p><p>

“难道我已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？”<p><p>

老伯实在不愿相信，就算这是真的，也不敢相信，因为他深知这是件多么危险的事。<p><p>

但他又不能不承认。<p><p>

因为他现在一心只想着，希望她能快点回来。<p><p>

除了这件事外，他已几乎完全不能思索。<p><p>

他忽然发现他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聪明，也没有他自己想象中聪明。<p><p>

多年前他就已判断错误过一次。<p><p>

那次他要对付的人是汉阳大豪，周大胡子不但好酒好色，而且贪财。<p><p>

一个人只要有弱点，就容易对付。<p><p>

所以他先送了个美丽的女人给周大胡子，而且还在这美人身上挂满了珍贵的宝石和珠翠。<p><p>

他以为周大胡子定已将他当作朋友，对他绝不会再有防备。<p><p>

所以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汉阳，却不知周大胡子早已准备好埋伏在等着他。<p><p>

他带着十二个人冲入周大胡子的埋伏，回来时只剩下两个人。<p><p>

那次的错误，给了他一个极惨痛的教训，他本来发誓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。<p><p>

谁知他又错了，而且错得更惨了。<p><p>

“就算神也有算错的时候，何况人？”<p><p>

老伯一生所作的判断和决定，不下千百次，只错了两次并不算多。<p><p>

但除这两次外，是不是每件事都做得很对？<p><p>

他的属下对他的命令虽然绝对尊敬服从，但他们究竟是不是真正同意他所做的事呢？抑或只不过因为对他有所畏惧？<p><p>

想到这里，他忽然觉得全身都是冷汗。<p><p>

在这一刻，他这一生中的胡作非为，突然又全都在他眼前出现，就好像一幅幅可以活动的图画，虽已褪色，却未消失。<p><p>

他忽然发现这些事做得并非完全正确，有些假如他还能重新去做一遍，就绝不会像以前那么样做了。<p><p>

他只记得那两次错误，因为只有那两次错误是对他不利的。<p><p>

还有些错误对他自己虽没有损害，却损害了别人，而且损害得很严重。<p><p>

这些错误他不但久已忘怀，而且忘得很快。<p><p>

“为什么一个人总要等到了穷途末路时，才会想到自己的错呢？”<p><p>

林秀、武老刀，还有他女儿，还有其他很多很多，岂非都已做了他错误判断的牺牲？<p><p>

他为什么一直要等到现在才想到这些人，一直到现在才觉得歉疚悔恨？<p><p>

为什么别人对不起他，他就一直记恨在心，他对不起别人的，却很快就会忘记？<p><p>

老伯捏紧双手，掌心也满是冷汗。<p><p>

他几乎已不敢想下去，不敢想得太深。<p><p>

幸好这里有酒，他挣扎着下床，找到一坛酒！正想拍碎泥封，突然听到水声“哗啦啦”一响。<p><p>

他转身，就看到了孟星魂！<p><p>

孟星魂是个很妙的人。<p><p>

他无论于什么地方出现，看来都是那个样子——就好像你一个人走到厕所里去的样子一样。<p><p>

平常他看来并不显得十分平静，因为太冷静的人也会引人注意。<p><p>

只不过他无论心里有多激动，脸上也不会露出来，更不会大哭大笑，大喊大叫，但他也绝不是麻木。<p><p>

他的感情也许比任何人都丰富，只不过他一向隐藏得很好而已。<p><p>

他看着老伯时，老伯也正在看着他。<p><p>

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，既没有惊喜的表情，也没有热烈的招呼。<p><p>

谁也看不出他们心里多么激动，但他们自己却已感觉得到，甚至于已感觉到连血都比平时流得快些。<p><p>

这种感情绝不是“激动”两个字所能形容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