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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以身相代（第2页）

律香川忽然停下脚步凝神倾听。<p><p>

他刚开始听了没多久，老伯就已自花丛后转出来，道：“你听出了什么？”<p><p>

律香川道：“外面有个卖药的人在摇铃。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还听出什么？”<p><p>

律香川道：“他摇的是个已用了很久、上面已有裂痕的铜串铃。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还有呢？”<p><p>

律香川道：“他距离这里还有二三十丈。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你去叫他进来。”<p><p>

律香川道：“是。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他若不肯来，你就杀了他！”<p><p>

他声音冷淡而平静，就像吩咐别人去做一件很平常的事。<p><p>

律香川也没有再问，就转身走了出去。<p><p>

他从不问“为什么”，也不问这种做法是错，是对。<p><p>

他只知执行老伯的命令。<p><p>

孟星魂目中却不禁露出惊异之色，他发觉人命在这里似已变得贱如野狗。<p><p>

老伯目光移向他，似已看透他的心，忽然道：“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他这样做？”<p><p>

孟星魂点点头。<p><p>

在老伯的面前，你最好还是莫要隐瞒自己的心事。<p><p>

老伯道：“他刚才已听出了很多事，这在一般人说来已很难得。”<p><p>

孟星魂道：“的确很难得。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但他还有很多事没能听得出来，你呢？”<p><p>

孟星魂笑了笑，道：“我还不如他。”<p><p>

老伯盯着他，过了很久，才缓缓道：“那卖药的人一定武功不弱。”<p><p>

孟星魂忍不住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因为他要走一段很长的路才能到这里，但他的手还是很稳。”<p><p>

那铃声的确稳定而有规律。<p><p>

孟星魂道：“普通的卖药人，也决不会走到这种荒僻的地方来。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点。”<p><p>

孟星魂道：“不是？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他也许是因为迷了路，也许是想到这里来碰运气。”<p><p>

他笑了笑，接着道：“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孙玉伯一向都很喜欢交朋友。”<p><p>

孟星魂沉吟着，道：“但这卖药的人却不是为此而来的？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绝不是，他摇铃摇得太专心，而且铃声中仿佛有杀机。”<p><p>

孟星魂动容道：“杀机？”<p><p>

老伯道：“一个人心里若想杀人时，无论做什么都会露出杀机，那只摇铃的手上有杀机！”<p><p>

园外铃声已停止。<p><p>

孟星魂只觉老伯的目光锐利如尖刀，似已刺入他心里。老伯难道已看出了他的杀机？<p><p>

没有。<p><p>

因为他并不是真的自己要杀老伯，他心中并没有愤怒和仇恨。<p><p>

杀机往往是随着愤怒而来的。<p><p>

孟星魂的心里很平静，所以脸色也很平静。<p><p>

老伯又笑了笑，道：“这种事你现在当然还听不出来，但再过几年，等到有很多人要杀你，你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杀时，你也会听出来的。”<p><p>

他笑容中有苦涩之感，慢慢地接着道：“要听出这种事不止要用你的耳朵，还要用你的经验。只有从危险和痛苦中得来的经验，才是真正可贵的。”<p><p>

这种经验就是教训，不但可以使人变得更聪明，也可以使人活得长些。<p><p>

孟星魂望着老伯面上被痛苦经验刻画出的痕迹，心中不觉涌起一种尊敬之意，忍不住道：“这些话我永远都会记得的。”<p><p>

老伯的笑容逐渐温暖开朗，微笑着道：“我一直将律香川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，我希望你也是一样。”<p><p>

孟星魂低下头，几乎不敢仰视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