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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杀手行动（第3页）

饥饿对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来说，甚至比死更可怕，比等死更不可忍受。<p><p>

他饿得倒在路上，几乎连什么都看不到了。<p><p>

六岁大的孩子就能感觉到死，本是件不可思议的事。<p><p>

但那时他的确已感觉到死——也许那时他死了反倒好些。<p><p>

他没有死，是因为有只手伸过来，给了他大半个馒头。<p><p>

高老大的手。<p><p>

又冷，又硬的馒头。<p><p>

当他接着这块馒头的时候，眼泪就如春天的泉水般流了下来。泪水浸湿了馒头。他永远不能忘记又苦又咸的泪水就着冷馒头咽下咽喉的滋味。<p><p>

他也永远无法忘记高老大的手。<p><p>

现在，这只手给他的不再是冷馒头，而是白银、黄金，他要多少就给多少。<p><p>

有时这只手也会塞给他一张小小的纸条，上面只写着一个人名，一个地方，一个期限。<p><p>

纸条是那个人的催命符！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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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州，孙玉伯，四个月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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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个月，这期限就表示孙玉伯在四个月内非死不可。<p><p>

自从他杀了金枪李之后，他从来没有再花三个月的时间杀一个人。<p><p>

就算他杀点苍派第七代掌门人天南剑客的时候，也只不过用了四十一天。<p><p>

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剑更快，而是因为他的心更冷，手也更冷。<p><p>

他知道再也不必花三个月的工夫去杀人。<p><p>

高老大也知道。<p><p>

但现在，期限却是四个月，这已说明了孙玉伯是个怎么样的人，要杀这个人是多么困难，多么艰苦。<p><p>

“孙玉伯”这名字孟星魂并不生疏，事实上，江湖中不知道孙玉伯这名字的人，简直比佛教徒不知如来佛的还少。<p><p>

在江湖中人的心目中，孙玉伯不但是如来佛，也是活阎罗。他善良的时候，可以在一个陌生的病孩子床边说三天三夜故事，但他发怒的时候，也可以在三天中将祁连山的八大寨都夷为平地！<p><p>

这显赫的名字，此刻在孟星魂心里却忽然变得毫无意义了，就好像是一个死人的名字。<p><p>

他甚至又可想象出剑锋刺入孙玉伯心脏时的情况。他也能想象得到孙玉伯剑锋刺入他自己心脏的情况。不是孙玉伯死，就是他死。<p><p>

这其间已别无选择的余地，只不过无论是谁死，他都并不太在乎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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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方渐渐现出曙色，天已亮了。<p><p>

乳白色的晨雾渐渐在山林间、泉水上升起，又渐渐一缕缕随风飘散，谁也不知飘散到什么地方，飘散到消失为止。<p><p>

人生，有时岂非也正和烟雾一样！<p><p>

孟星魂慢慢地站了起来，慢慢地走下山。<p><p>

小木屋就在山下的枫林旁，昏黄的灯光照着惨白的窗纸，偶尔还有零星的笑声传出来。屋子里的人显然不知道欢乐已随着黑夜逝去，现实的痛苦已跟着曙色来了，还在醉梦中贪欢一晌。<p><p>

孟星魂推开门，站着，瞧着。<p><p>

屋子里已只剩下四五个人，四五个似乎完全**着的人，有的沉醉，有的拥睡，有的却只是在怔怔地凝视着酒樽旁的孤灯。<p><p>

看到孟星魂，沉醉的半醒，相拥的人分开，半裸着的女孩子娇笑着奔过来，白生生的手臂似蛇一般缠住了他脖子，温暖的胸贴上他的胸膛。<p><p>

她们都很美丽，也都很年轻，所以她们还未感觉到出卖青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，还能笑得那么甜，那么开心！<p><p>

“你溜到哪里去了，害得我们连酒都喝不下去了。”<p><p>

孟星魂冷冷地瞧着她们，这些女孩子都是他找来的，为她们，他袋中的银子已水一般流出。<p><p>

半天前，他还会躺在她们怀里，像念书般说着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甜言蜜语。现在他却只想说一个字。<p><p>

“滚！”<p><p>

“你叫她们滚？”<p><p>

软榻上半躺着一个男人，**的上身如紫铜，衣服早已不知抛到哪里去了，但身旁却还留着一把刀。<p><p>

一把紫铜刀，刀身上泛着鱼鳞般的光。他穿不穿衣服都无妨，但这柄刀若不在手旁的时候，他就会觉得自己好像是完全**着的。<p><p>

孟星魂淡淡地瞧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你是谁？”这人笑了，道：“你醉了，连我是谁都忘了。我是你从三花楼请来的客人，我们本来是在那里喝酒碰上的，你一定要请我来。”他忽然沉下了脸，道，“我来，是因为你这里有女人，你怎么能叫她们滚？”<p><p>

孟星魂道：“你也滚！”<p><p>

这人脸色变了，宽大粗糙的手握住了刀柄，怒道：“你说什么？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