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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 春残梦断（第2页）

萧十一郎就坐在舱门旁，痴痴地望着门外的栏杆，栏外的湖水。<p><p>

西湖的水波依旧还是那么美。<p><p>

沈璧君呢？<p><p>

如此美丽的湖水，为什么也会做出那么残酷无情的事？<p><p>

萧十一郎也没有动，没有开口。<p><p>

他的衣服已被自远山吹过来的秋风吹干了，他的泪也干了。<p><p>

春蚕的丝已吐尽，蜡炬已成灰。<p><p>

阳光更灿烂。<p><p>

在如此艳丽的阳光下，人世间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悲伤和不幸？<p><p>

风四娘慢慢地站起来，慢慢地走过去，坐在他身旁。<p><p>

萧十一郎没有回头，没有看她。<p><p>

风四娘倒了杯酒，递过去。<p><p>

萧十一郎没有拒绝，也没有伸手来接。<p><p>

看见他空空洞洞的眼睛，看到他空空洞洞的脸，风四娘几乎已忍不住要将他抱在怀里，用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法子来安慰他。<p><p>

她没有这么做。<p><p>

因为她知道，此时此刻，所有的安慰对他来说，都只不过是种尖针般的讽刺。<p><p>

世上已没有任何事能安慰他，可是无论什么事都可能伤害到他。<p><p>

这种心情，也只有她能了解。<p><p>

日色不断地升高，水波不停地流动……<p><p>

风中不时传来一阵阵歌唱欢笑，现在正是游湖的好时候，连风都是清凉温柔的。<p><p>

萧十一郎额上却已流下了汗。<p><p>

冷汗！<p><p>

只有在心里觉得恐惧的时候，才会流冷汗。<p><p>

她也了解他心里的恐惧。<p><p>

生命并不如人们想象中那么短促，一年有那么多天，一生有那么多年，那空虚、寂寞、孤独、漫长的岁月，叫他如何过得下去？<p><p>

风四娘用力咬着嘴唇，忍住了眼泪，抬起头，才发现日色已偏西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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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中最可贵的时候已过去。<p><p>

从现在开始，风只有愈来愈冷，阳光只有愈来愈暗淡。<p><p>

他们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坐着，已不知不觉坐了好几个时辰。<p><p>

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快。<p><p>

绝没有任何人能想象，他们是如何挨过去的。<p><p>

风四娘只觉得全身都已坐得麻痹，却还是没有动。<p><p>

她的嘴唇已干裂，酒杯就在她手里，她却连一口也没有喝。<p><p>

又是一阵秋风吹过，萧十一郎忽然道：“你能不能说说话？”<p><p>

他的声音虽低，风四娘却吃了一惊。<p><p>

她想不到他会忽然开口，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。<p><p>

此时此刻，她又能说什么？<p><p>

萧十一郎空虚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远方，喃喃道：“随便你说什么，只要你说……最好不停地说。”<p><p>

他们实在已沉默了太久，这种沉默简直可以令人发疯。<p><p>

——沈璧君？<p><p>

这本是风四娘最想问的一句话，可是她不敢问。<p><p>

她举起酒杯，想把杯中的酒一口喝下去，却又慢慢地放下酒杯。<p><p>

萧十一郎道：“你本该有很多话说的，为什么不说？”<p><p>

风四娘终于轻轻吐出口气，嗫嚅着道：“我……我正在想……”<p><p>

萧十一郎道：“想什么？”<p><p>

风四娘道：“我正想去找冰冰。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