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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无垢山庄的变化（第2页）

他对她的感情，就像是历史一样，将她的尊严和自私全都燃烧了起来，烧成了灰烬。<p><p>

为了他，她已抛弃了一切，牺牲了一切。<p><p>

这是不是真的值得？<p><p>

美丽而强烈的感情，是不是真的永远都难以持久？<p><p>

沈璧君的泪已流下。<p><p>

她又抬起手，轻拢头发，慢慢用衣袖拭去了面上的泪痕：“今天的风好大。”<p><p>

风并不大，可是她心里却吹起了狂风，使得她的感情，忽然又像海浪般澎湃汹涌。<p><p>

无论如何，往事都已过去，无论她做的是对是错，也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。<p><p>

她并不后悔，也无怨尤。<p><p>

生命中最痛苦和最甜蜜的感情，她毕竟都已尝过。<p><p>

白老三站在她身后，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，正在叹息着，喃喃道：“无垢山庄果然不愧是无垢山庄，我赶了几十年车，走过几千几万里路，却从来也没有到过这么好的地方。”<p><p>

“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。”沈璧君忍住了泪。<p><p>

——只不过这地方已不再是属于我的了，我已和这里完全没有关系。<p><p>

——我已不再是这里的女主人，也没有脸再回到这里来。<p><p>

这些话，她当然不会对白老三说。<p><p>

她已不能再麻烦别人，更不能再成为别人的包袱。<p><p>

她知道从今以后，已必须要一个人活下去，绝不能再依靠任何人。<p><p>

她已下了决心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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泪痕已干了。<p><p>

沈璧君回过头，脸上甚至已露出了微笑：“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来，谢谢你救了我……”<p><p>

白老三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奇怪的表情：“我说过，你用不着谢我。”<p><p>

沈璧君道：“可是你对我的恩情，我总有一天会报答的。”<p><p>

白老三道：“也用不着，我救你，本就不是为了要你报答的。”<p><p>

看着他丑陋的脸，沈璧君心里忽然一阵激动，几乎忍不住想要跪下来，跪下来拥抱住他，让他知道她心里有多少感激。<p><p>

可是她不能这么样做，她一直是个淑女，以前是的，以后一定还是。<p><p>

除了对萧十一郎外，她从未对任何人做过一点逾越规矩的事。<p><p>

所以她只能笑笑，柔声道：“回去替我问候你的三个孩子，我相信他们以后都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，因为他们有个好榜样。”<p><p>

白老三看着她，骤然扭转过身，大步走回马车。<p><p>

他似已不敢再接触她的目光。<p><p>

他毕竟也是个人，也会有感觉到惭愧内疚的时候。<p><p>

他跳上马车，提缰挥鞭，忽又大声道：“好好照顾你自己，提防着别人，这年头世上的坏人远比好人多得多……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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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车已远去。<p><p>

滚滚的车轮，在阳光下扬起了满天灰尘。<p><p>

沈璧君痴痴地看着灰尘扬起，落下，消失……<p><p>

她心里忽然涌起种说不出的恐惧，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恐惧。<p><p>

那并不完全是因为寂寞，而是一种比寂寞更深邃强烈的孤独、无助和绝望。<p><p>

她忽然发现自己这一生中，永远是在倚靠着别人的。<p><p>

开始时她倚靠父母，出嫁后她倚靠丈夫，然后她又再倚靠萧十一郎。<p><p>

这两年来，她虽然没有见过萧十一郎，可是她的心却还是一直在倚靠着他。<p><p>

她心里的感情，至少还有个寄托。<p><p>

她至少还有希望。<p><p>

何况，这两年来，始终还是有人在照顾着她的，一个真正的淑女，本就不该太坚强，太独立，本就天生应该受人照顾的。<p><p>

但现在她却已忽然变得完全无依无靠，就连她的感情，都已完全没有寄托。<p><p>

——萧十一郎已死了。<p><p>

——连城璧也已死了。<p><p>

在她心里，这些人都已死了，因为她自己的心也已死了。<p><p>

一个心已死了的人要怎样才能在这冷酷的人世间活下去？<p><p>

她不知道，完全不知道。<p><p>

她已完全孤独、无助、绝望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