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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（第2页）

沈璧君的喉头已塞住，心也塞住了。<p><p>

良久良久，连城璧终于道：“家里的人都在等着，我们回去吧！”<p><p>

他语声还是那么平静，仿佛已将所有一切的事全都忘记，又仿佛这些事根本全没有发生过似的。<p><p>

但沈璧君又怎能忘得了呢？每件事、每一段快乐和痛苦，都已刻入她的骨髓，刻在她心上。<p><p>

这全是她至死也忘不了的。<p><p>

“春蚕到死丝方尽，蜡炬成灰泪始干。”<p><p>

沈璧君目光忽然变得很遥远，心也回到远方。<p><p>

她记得在很久以前，在同样一个秋天的黄昏，他们漫步到一个枯林里，望着自枯枝间漏下的斜阳，感叹着生命的短促，直到夜色已笼罩了大地，她还是没有想到已是该回去的时候。<p><p>

那时连城璧就曾对她说：“家里的人都在等着，我们回去吧！”<p><p>

同样的一句话，几乎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完全一模一样。<p><p>

那天，她立刻就跟着他回去了。<p><p>

可是现在，所有的事都已改变了，她的人也变了，已逝去的时光，是永远没有人能挽回的。<p><p>

沈璧君长长地叹了口气，幽幽道：“回去？回到哪里去？”<p><p>

连城璧笑得还是那么温柔，柔声道：“回家，自然是回家。”<p><p>

沈璧君凄然道：“家？我还有家？”<p><p>

连城璧道：“你一直都有家的。”<p><p>

沈璧君道：“但现在却已不同了。”<p><p>

连城璧道：“没有不同，因为事情本就已过去，只要你回去，所有的事都不会改变。”<p><p>

沈璧君沉默了很久，嘴角露出了一丝凄凉的微笑，缓缓道：“我现在才明白了。”<p><p>

连城璧道：“你明白了什么？”<p><p>

沈璧君淡淡道：“你要的并不是我，只不过是要我回去。”<p><p>

连城璧道：“你怎么能说……”<p><p>

沈璧君打断了他的话，道：“因为连家的声名是至高无上的，绝不能被任何事玷污，连家的媳妇绝不能做出败坏门风的事。”<p><p>

连城璧不说话了。<p><p>

沈璧君缓缓道：“所以，我一定要回去，只要我回去，什么事都可以原谅，可是……”<p><p>

她声音忽然激动起来，接着道：“你有没有替我想过，我也是人，并不是你们连家的摆设。”<p><p>

连城璧神情也很黯，叹道：“难道你……你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事？”<p><p>

沈璧君的头垂下，泪也又已流下，黯然道：“你没有做错，做错了的是我，我对不起你。”<p><p>

连城璧柔声道：“每个人都会做错事的，那些事我根本已忘了。”<p><p>

沈璧君慢慢地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你可以忘，我却不能。”<p><p>

连城璧道：“为什么？”<p><p>

沈璧君又沉默了很久，像是忽然下了很大的决心，一字字道：“因为我的心已变了！”<p><p>

连城璧也像是突然被人抽了一鞭子，连站都已站不稳。<p><p>

沈璧君咬着嘴唇，缓缓接着道：“我知道说真话有时会伤人，但无论如何，总比说谎好。”<p><p>

连城璧的手握得很紧，道：“你……你……你真的爱他？”<p><p>

沈璧君的嘴唇已被咬出血，慢慢地点了点头。<p><p>

连城璧突然用手握住了她肩头，厉声道：“你说，我有哪点不如他？”<p><p>

他的声音也已嘶哑，连身子都已因激动而颤抖。<p><p>

他一向认为自己无论遇着什么事都能保持镇静，因为他知道唯有“镇静”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。<p><p>

直到现在，他才知道自己错了。<p><p>

他毕竟也是个人，活人，他的血毕竟也是热的。<p><p>

沈璧君的肩头似已被捏碎，却勉强忍耐着，不让泪再流下。<p><p>

她咬着牙道：“他也许不如你，什么地方都不如你，可是他能为我牺牲一切，甚至不惜为我去死，你……你能么？”<p><p>

连城璧怔住，手慢慢地松开，身子慢慢地往后退。<p><p>

沈璧君的目光也在回避着他，道：“你以前也说过，一个女人的心若变了，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，若有人想去挽回，所受的痛苦必定更大。”<p><p>

连城璧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变得空空洞洞，茫然凝视着她，喃喃道：“好，你很好……”<p><p>

这句话他反反复复也不知说了多少遍，突然冲过来，重重地在她脸上掴了一耳光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