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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柔肠寸断（第2页）

道路上已积满冰雪，行人也很稀少。<p><p>

萧十一郎将山谷中出产的桃子和梨，拿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去卖了几两银子——在冬天，这种水果的价值自然特别昂贵，他要的价钱虽不太高，却已足够用来做他们这一路上的花费了。<p><p>

于是他就雇了辆骡车，给沈璧君坐。<p><p>

他自己却始终跨在车辕外。<p><p>

沈璧君这才知道：原来“大盗”萧十一郎所花的每一文钱，都是正正当当、清清白白，用自己劳力换来的。<p><p>

他纵然出手抢劫过，为的却是别的人、别的事。<p><p>

沈璧君这才知道“大盗”萧十一郎原来是这么样一个人。<p><p>

若非她亲眼瞧见，简直不信世上会有这种人存在。<p><p>

她对萧十一郎的了解虽然愈来愈深，距离却似愈来愈远。<p><p>

在那山谷中，他们本是那么接近，接近得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心声。<p><p>

他一出了山谷，他们的距离立刻就远了。<p><p>

“难道我们真的本来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的人？”<p><p>

雪，下得很大，已下了好几天。<p><p>

山下的小客栈中，除了他们，就再也没有别的客人。<p><p>

沈璧君又在“等”了。<p><p>

现在她等的是什么？<p><p>

是离别！只有离别……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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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间，一辆马车停在门外，萧十一郎一下了马车就冲进来，脸色虽然很苍白，神情却很兴奋。<p><p>

看到萧十一郎回来，沈璧君心里竟不由自主泛起一阵温暖之意。连忙就迎了出去，嫣然道：“想不到今天你也会坐车回来。”<p><p>

对大多数男人说来，世上也许很少有比他所喜爱的女孩子的笑容更可爱、更能令他愉快的事了。<p><p>

平常沈璧君在笑的时候，萧十一郎的目光几乎从来也舍不得离开她的脸。这也许只因为他知道他能看到她笑容的机会已不多了。<p><p>

但今天，他却连瞧都没有瞧她一眼，只是淡淡道：“这辆车是替你叫来的。”<p><p>

沈璧君怔了怔，道：“替我……叫来的……”<p><p>

女人的确要比男人敏感得多，看到萧十一郎的神情，她立刻就发现不对了，脸上的笑容已渐渐凝结。<p><p>

萧十一郎道：“不错，是替你叫来的，因为这附近的路你都不熟悉。”<p><p>

沈璧君的身子在往后缩，似乎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她想说话，但嘴唇却在不停地颤抖。<p><p>

因为她知道，萧十一郎每天出去，都是为了打探连城璧的消息。<p><p>

过了很久，她才鼓起勇气，道：“你……是不是已找到他了？”<p><p>

萧十一郎道：“是。”<p><p>

他的回答很简短，简短得像是针，简短得可怕。<p><p>

沈璧君脸上的表情也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。<p><p>

她一向是个很有教养的女人，她知道，一个女人听到自己丈夫的消息时，无论如何都应该觉得高兴才对。<p><p>

但也不知为了什么，她竟无法使自己作出惊喜高兴的样子。<p><p>

又过了很久，她才轻轻问道：“他在哪里？”<p><p>

萧十一郎道：“门口那车夫知道地方，他会带你去的。”<p><p>

沈璧君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，道：“谢谢你。”<p><p>

她当然知道这三个字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，但声音听来却那么生疏，那么遥远，就仿佛是在听一个陌生人说话。<p><p>

她当然也知道她自己在笑，但她的脸却又是如此麻木，这笑容简直就像是在别人的脸上。<p><p>

萧十一郎道：“不必客气，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。”<p><p>

他的声音很冷淡，表情也很冷淡。<p><p>

但他的心呢？<p><p>

沈璧君道：“你是不是叫车子在外面等着？”<p><p>

萧十一郎道：“是！好在现在时候还早，你还可以赶一大段路，而且……你反正也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。”<p><p>

他面上忽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容，接着又道：“而且我知道你一定很急着要走的。”<p><p>

沈璧君慢慢地点着头，道：“是，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。”<p><p>

萧十一郎道：“好，你快走吧！以后我们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。”<p><p>

两个人话都说得很轻、很慢，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来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