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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常剥皮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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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常剥皮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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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十二。<p><p>

正午。<p><p>

晴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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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高气爽，万里无云。<p><p>

两顶小轿、三匹青驴，从西门出城。<p><p>

就好像一家人，快快乐乐地要去郊外玩玩一样。<p><p>

老皮大马金刀地走在最前面，就像是大哥。三个小妹妹脸上蒙着黑纱，骑着青驴，爸爸妈妈坐在轿子里。小马和张聋子就像是他们的跟班。<p><p>

一个小跟班，一个老跟班，穿得比轿夫还破烂。<p><p>

蓝兰问小马为什么不肯换套新衣裳。<p><p>

小马回答得很干脆：“我不高兴换。”<p><p>

他不高兴做的事，你就算砍下他的脑袋，他也绝不肯做的。<p><p>

这一行人走在路上当然难免引人注意。他们也在注意别人。<p><p>

每个人他们都注意。就连蓝兰都不时把帘子掀开一隙缝，留意着过路的人。<p><p>

路上的人却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，因为这里还未到狼山。<p><p>

这里是龙门。<p><p>

龙门是个小镇，也是到狼山去的必经之地。<p><p>

头脑清楚、神智健全的人，绝不会想到狼山去。就连做恶梦的时候，都不会梦到去狼山。<p><p>

所以经过这小镇的人，不是疯子，也有点毛病；不是穷神，也是恶煞。<p><p>

这小镇当然荒凉而破落。留在镇上的人，不是不想走，而是走不了。<p><p>

走不了的人不是因为太穷，就是因为太老。<p><p>

一个已老掉了牙的老婆婆，开了家破得连锅底都快破穿洞的小饭铺。墙上写着各式各样的菜名和酒名，糖醋排骨、溜丸子、陈年绍兴、竹叶青，什么都有。<p><p>

其实你要什么都没有。除了已经快穷疯了的人之外，谁也不会到这里来吃饭。<p><p>

奇怪的是，今天这里居然来了七八位客人。<p><p>

看来非但不穷，而且都很有气派。<p><p>

七八个人都好像是约好了的一样，一到正午，就从四面八方赶来了。赶路都很急，可是彼此间却又偏偏全不认得。<p><p>

七八个人坐在一间东倒西歪的破屋子里，几张东倒西歪的破凳子上。你瞪着我，我瞪着你，身上都佩着刀剑，眼睛里都带着敌意。<p><p>

七八个人都要了一碗肉丝面、半斤黄酒。因为除了这两样外，这地方根本没有别的。<p><p>

面早就摆在桌上，酒也早就来了。可是谁也没有举杯，更没有动筷子。<p><p>

因为面汤比洗锅水还脏，酒比醋还酸，老婆婆又早已人影不见，而钱早就收了。<p><p>

老婆婆并不笨。无论谁活到她这种年纪，都绝不会太笨。<p><p>

她早就看出来这些人绝不是特地到这里来喝酒吃面的。<p><p>

这些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？<p><p>

她猜不出，也不想管。她虽然又穷又老，可是她还想多活几年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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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时已过去，七八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焦急之色，却还是动也不动地坐着。<p><p>

忽然间，马蹄声响，响得很急。七八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。<p><p>

一匹快马急驰而来。马上人肩宽、腰细、手大、腿长，穿着身宝蓝色的紧身衣。腰上凸起一条，衣服下面藏着的也不知是什么软兵器。<p><p>

看见了这个人，只看了一眼，大家就全都掉了头。<p><p>

他们显然在等人，等的却不是这个人。<p><p>

这个人一拍马头，马就停下。<p><p>

马一停下，这个人已到了老婆婆的破饭铺里。谁也没有看见他是怎么下马的。<p><p>

他的腿不但长，而且长得特别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