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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部 离 别（第2页）

直到最后有匹很特别的马，单独被带进马栏时，他的眼睛才睁开。<p><p>

这匹马是裘总管亲手牵进来的，全身毛色如墨，只有鼻尖一点雪白。<p><p>

人群中立刻发出了惊叹声，谁都看得出这是千中选一的好马。<p><p>

裘行健轻拍马头，脸上也露出欣喜骄傲之色。<p><p>

“它叫神箭，万大侠是今日之伯乐，当然看得出这是匹好马。”<p><p>

万君武却懒洋洋地摇了摇头。<p><p>

“我不是伯乐，这匹马也不是好马。”他说，“只听这名字就知道不好。”<p><p>

“为什么？”裘行健问。<p><p>

“箭不能及远，而且先急后缓，后劲一定不足。”万君武忽然改变话题，“我少年时有个朋友，作风也跟裘总管一样。有次他请我吃了只鸡，却是没有腿的。”<p><p>

他忽然说起少年时的朋友和一只没腿的鸡，谁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<p><p>

裘行健也不懂，忍不住问：“鸡怎么没有腿？”<p><p>

“因为那只鸡的两只腿，都已经先被他切下来留给自己吃了。”万君武淡淡地说，“裘总管岂非也跟他一样，总是要把好的马藏起来留给自己？”<p><p>

裘行健立刻否认：“万大侠法眼无双，在万大侠面前，我怎么会做那种事？”<p><p>

万君武眼睛忽然射出了刀锋般的光：“那么裘总管为什么要把那匹马藏起来？”<p><p>

他眼睛盯着最后面一个马栏，马栏中只有十几匹被人挑剩下的瘦马，其中有一匹毛色黄中带褐，身子瘦如弓背，独立在马栏一角，懒懒地提不起精神，却和别的马都保持着一段距离，就好像不屑和它们为伍似的。<p><p>

裘行健皱了皱眉。<p><p>

“万大侠说的难道是那一匹？”<p><p>

“就是它。”<p><p>

裘行健苦笑：“那匹马是个酒鬼，万大侠怎么会看上它呢？”<p><p>

万君武的眼睛更亮。<p><p>

“酒鬼？它是不是一定要先喝点酒才有精神？”<p><p>

“就是这样子的。”裘行健叹息，“如果马料里没有掺酒，它连一口也不肯吃。”<p><p>

“它叫什么名字？”<p><p>

“叫老酒。”<p><p>

万君武霍然长身而起，大步走过去，目光炯炯，盯着这匹马，忽然仰面大笑！<p><p>

“老酒，好！好极了。”他大笑道，“老酒才有劲，而且愈往后面愈有劲，我敢打赌，神箭若是跟它共驰五百里，前面百里神箭必定领先，可是跑毕全程后，它必定可以超前两百里。”<p><p>

他盯着裘行健：“你敢不敢跟我赌？”<p><p>

裘行健沉默了半天，忽然也大笑，大笑着挑起了一根大拇指。<p><p>

“万大侠果然好眼力，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万大侠的法眼。”<p><p>

人群中又发出赞叹声，不但佩服万君武的眼力，对这匹看来毫不起眼的瘦马也立刻刮目相看了，甚至有人在抢着要出价竞争，就算明知争不过他，能够和河朔大侠争一争，败了也有光彩。<p><p>

最高价喊出的是“九千五百两”，这已经是很大的数字。<p><p>

万君武只慢慢地伸出了三根手指，比了个手势，裘总管立刻大声宣布：“万大侠出价三万两，还有没有人出价更高的？”<p><p>

没有了。每个人都闭上了嘴。万君武意气飞扬，正准备亲自入栏牵马，忽然听见有个人说：“我出三万零三两。”<p><p>

万君武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，喃喃地说：“我早就知道这小子一定会来捣乱的。”<p><p>

裘行健却喜形于色，大笑道：“想不到狄小侯终于还是及时赶来了！”<p><p>

人丛立刻分开，大家都想瞧瞧这位世袭一等侯，当今天下第一风流侠少的风采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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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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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身雪白的衣裳，一尘不染，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，总是显得冷冷淡淡的，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，身边总是带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，而且每次出现时，带的人又都不同。<p><p>

这就是视功名富贵如尘土，却把名马美人视如生命的狄小侯爷狄青麟。<p><p>

无论走到什么地方，他都是个最引人注意、最让人羡慕的人。<p><p>

今天也不例外。<p><p>

今天依偎在他身旁的，是个穿一身鲜红衣裳的美女，白玉般的皮肤，桃花般的腮容，春水般的眼波，酒一般的醉人。<p><p>

谁也不知道狄小侯是从什么地方把这么样一位美人找来的。<p><p>

万君武看到他，只有摇头叹气：“你来干什么？你为什么要来？”<p><p>

狄小侯冷冷淡淡地笑了笑，简简单单地告诉万君武：“我是来害你的。”<p><p>

“害我？你准备怎么害我？”<p><p>

“不管你出多少，我都要比你多出三两。”<p><p>

万君武瞪着他，眼睛里光芒闪动，也不知瞪着他看了多久，忽然大笑：“好，好极了。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