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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劫后余生（第2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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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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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小凤醒来时已到了仙境。<p><p>

阳光灿烂，沙滩洁白柔细，海水湛蓝如碧，浪涛带着新鲜而美丽的白沫轻拍着海岸，晴空万里无云，大地满眼翠绿。<p><p>

这不是仙境是哪里？人活着怎么会到仙境？<p><p>

陆小凤还活着，人间也有仙境，但他却没法子相信这是真的，从他在床上被弹起的那一刻，直到此刻发生的事，现在想起来都像是场噩梦。<p><p>

那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也躺在沙滩上，经过这么多灾难后，还是双手捧着肚子，呵呵大笑。<p><p>

陆小凤恨恨地瞪着它：“跟你同船的人都已死得干干净净，你躺在这里大笑，你这算是哪一门的菩萨？”<p><p>

菩萨虽然是菩萨，却只不过是用木头刻出来的，别人的死活，它没法子管，别人要骂它，它也听不见。<p><p>

陆小凤又叹了口气：“你对别人虽然不义，却总算救了我，我不该骂你的。”<p><p>

灾难已过去，活着的却只剩下他一个人，他心里是欣慰还是悲伤？别人既不知道，他自己也无法诉说，竟仿佛将这木偶当作了唯一曾经共过患难的朋友。<p><p>

你若经历过这些事，也一定会变成这样子的。<p><p>

现在他虽然还活着，以后是不是还能活得下去，却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。<p><p>

天地茫茫，一个人到了这完全陌生的地方，就算这里真是仙境，他也受不了。<p><p>

他挣扎着，居然还能站起，第一件想到的就是水，若是没有水，仙境也变成了地狱。<p><p>

他拍了拍弥勒佛的大肚子，道：“你一定也渴了，我去找点水来大家喝。”<p><p>

看来这地方无疑是个海岛，岛上的树木花草，有很多都是他以前很少见到的，芭蕉树上果实累累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大馒头。<p><p>

吃了根芭蕉后，渴得更难受，拗下根树枝，带着把芭蕉再往前走，居然找到一湾清泉。<p><p>

直到现在他才知道，原来水的滋味竟是如此甜美，远比最好的竹叶青还好喝。<p><p>

吃饱了喝足了之后，他才想到一件可怕的事——<p><p>

“若是没有船只经过，难道我就要在这荒岛上过一辈子？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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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船只经过。<p><p>

他在海岸边选了块最大的岩石，坐在上面守望了几天，也没看见一点船影。<p><p>

这荒岛显然不在海船经过的路线上，他只有看着弥勒佛苦笑。<p><p>

“看来我们已只有在这地方待一阵子了，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样像野狗一样活下去，我们好歹也得像样子一点。”<p><p>

他身上从不带刀剑利器，幸好那个铜夜壶居然也跟着他漂来了，将夜壶剖开，用石头打平，夹上两片木头做柄，再就着泉水磨上一两个时辰，居然变成了一把可以使用的刀。<p><p>

他并不想用这把刀去杀人。<p><p>

现在他才知道，除了杀人外，原来刀还有这么多别的用处。<p><p>

他砍下树枝作架，用棕榈芭蕉的叶子作屋顶，居然在泉水旁搭了间还不算太难看的屋子，再去找些柔软的草叶铺在地上，先让他唯一的朋友弥勒佛舒舒服服地躺下去。<p><p>

然后他自己躺在旁边，看着月光从蕉叶间漏下来，听着远处的海涛拍岸声，忽然觉得眼睛湿湿的，一滴眼泪沿着面颊流了下来。<p><p>

两年来，这还是他第一次流泪。<p><p>

无论遇着什么样的灾祸苦难他都不怕，他忽然发现世上最可怕的，原来是寂寞。<p><p>

他决心不让自己再往这方面去想，他还有很多事要做。<p><p>

第二天一早他就沿着海滩去找，将一切可以找得到的东西都带回来，其中有佛像，有木鱼，还有各式各样的贝壳。<p><p>

下午他的运气比较好，潮退的时候，他在沙滩上找到个樟木箱子。<p><p>

他小心翼翼地扛回去，先吃了几根芭蕉，喝饱了水，才举行开箱大典。<p><p>

打开箱子看时，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小鹿般乱撞，从来也没有这么兴奋紧张过。<p><p>

箱子里还有个小小的珠宝箱，装满了珍珠首饰，只可惜现在却一点用都没有。最有用的是一把梳子、几根金簪，还有两本坊间石刻的通俗，一本是《玉梨娇》，一本是《侠义风月录》。<p><p>

箱子里当然还有衣服，却全是花花绿绿的女人衣服。<p><p>

这些东西平时陆小凤连看都不会看一眼，现在却兴奋得像个孩子刚得到最心爱的玩具，兴奋得连觉都睡不着。<p><p>

木鱼剖开可以当作碗，用不着用手捧水喝；金簪可以当作针，再用麻搓一点线，就可以把这些衣服改成窗帘、门帘；乱得像稻草一样的头发，也可以梳一梳了；还有那两本书，若是慢慢地看，也可以打发很多空虚寂寞的日子。<p><p>

他躺在用草叶做成的床上，翻来覆去，想着这些事，忽然跳起来，用力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。<p><p>

笑口常开的弥勒佛若有知，一定会认为这个人又吃错了药。<p><p>

他打了自己两耳光还嫌不够，噼噼啪啪，又给了自己四下，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。<p><p>

“陆小凤，陆小凤，你几时变成这样没出息的？只会像女人一样盘算这些婆婆妈妈的事，难道你真想这么样过一辈子？”<p><p>

天还没有亮，他就选了个最大的木鱼，在上面打了个洞，装满了水，再用一条花绸长裙，包了两扎芭蕉，一起系在身上，拍了拍弥勒佛的肚子，道：“我可不像你一样，整天躺在这里，从今天开始，我也不能整天陪着你了。”<p><p>

他已决定去探险，去看看岛上有没有人，有没有出路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