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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海上惊魂（第2页）

“因为我外婆常说，要得到男人的心，就得先打通他的肠胃，只有会烧一手好菜的女人，才能嫁得到好丈夫。”<p><p>

她这么样说的时候，贵客们都笑了，只有陆小凤笑不出。<p><p>

他实在想不通老狐狸从哪里把这些贵客们找出来的，竟一个比一个讨厌。<p><p>

而且岳洋也一直没有露面，他进了舱房后，就没有出来过。<p><p>

好容易等到夜深人静，陆小凤一个人站在船舷上，辽阔的海洋，灿烂的星光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，他才觉得比较自在些。<p><p>

“孤独”有时本就是种享受，却又偏偏要让人想起些不该想的事。<p><p>

太多伤感的回忆，不但令人老，往往也会令人改变。<p><p>

幸好陆小凤并没有变得太多。陆小凤还是那个热情、冲动，有时傻得要命，有时却又聪明绝顶，自己对什么事都不在乎，却偏偏喜欢管别人闲事的陆小凤。<p><p>

岳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？他的衣着不但质料很好，而且裁剪亦很考究，对于银钱并不在乎，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人五百两银子。他的一双手虽然长而有力，却绝不像做过一点粗事的样子，一举一动气派都很大，好像别人天生就应该受他指挥。<p><p>

从这几点看来，他应该是个生在豪门的世家子，可是他又偏偏太精明，太冷酷，世家子通常都不会这样的。<p><p>

他连连遭人暗算，都几乎死于非命，可是他自己非但一点都不在乎，而且也不想追究。<p><p>

那独眼的老渔人明明想毒死他，他明明知道，却偏偏要装糊涂。<p><p>

这是不是因为他本就在逃亡中，早已知道要对付他的是些什么人？<p><p>

但是他偏偏又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藏，并不像在逃避别人追踪的样子。他反而像是在逃避陆小凤，一定不愿和陆小凤同船，可是陆小凤却连一点伤害他的意思都没有，只不过想跟他交个朋友。<p><p>

这些疑问陆小凤都想不通。<p><p>

他正在想的时候，突听“咯嚓”一响，一根船板向他压了下来，接着又是一阵劲风带过，又有一条船橹横扫他的腰。<p><p>

他的人在船舷上，唯一的退路就是往下面逃。<p><p>

下面就是大海。等到他自己再听到“扑通”一声响的时候，他的人已落在大海里。<p><p>

冰冷的海水，咸得发苦。<p><p>

他踩着水，想借力跃起，先想法子攀住船身再说。可是上面的长橹又向他没头没脸地打了下来。<p><p>

船舷很高，他看不见上面的人，海水反映星光，上面的人却能看得见他。<p><p>

他只有向后退，船却在往前走，人与船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，他就算有水上飞那样的水性，也没有法子再追上去，就算暂时还不会淹死，也一定支持不了多久，明天太阳升起时，他一定已沉了下去。<p><p>

一向无所不能、无论什么困难都能解决的陆小凤，怎么会忽然就糊里糊涂地被淹死？<p><p>

他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淹死的。一个人掉进大海里，并不一定非淹死不可。<p><p>

就在这一瞬间，他已想到了好几种法子来度过这次危机。<p><p>

——尽量放松全身，让自己漂浮在海上，只要能挨过这一夜，明天早上，很可能还有出海的船只经过，这里离海口还不太远，又在航线上。<p><p>

——想法子抓鱼，用生鱼的血肉来补充体力，再用鱼泡增加浮力。<p><p>

这些法子虽未必能行得通，可是他至少要试试，只要还有一线希望，他就绝不放过。<p><p>

他相信自己对于痛苦的忍受力和应变的力量，总比别人强些。<p><p>

最重要的是，他有种不屈不挠的求生意志，也许就因为这种坚强的意志，才能使他度过无数次危机，活到现在。他还要活下去。<p><p>

谁知这些法子他还都没有用出来，水面上又有“啪哒”一声响，一样东西从船舷上落下来，竟是条救生的小艇。<p><p>

将他打落水的人，好像并不想要他死在海里，只不过要迫他下船而已。<p><p>

除了岳洋外，还有谁会做这种事？<p><p>

小艇从高处落下来，并没有倾覆，将小艇抛下来的人，力量用得很巧妙。<p><p>

陆小凤从海水中翻上去，更确定了这个人就是岳洋。<p><p>

艇上有一壶水，十个煮熟了的鸡蛋，还有很沉重的包袱，正是那天岳洋从桌上推给他的，里面包着的当然是补偿他的五百两船钱。<p><p>

这少年做出来的事真绝，非但完全不想隐瞒掩饰，而且还好像特地要告诉陆小凤：“我就是不要你坐这条船，你能怎么样？”<p><p>

陆小凤叹了口气，又不禁笑了。<p><p>

他喜欢这年轻人，喜欢这种做法，但是现在看起来，他很可能已永远见不到他了。<p><p>

大海茫茫，四望无际，是拼命去追赶老狐狸的大海船，还是从原来的方向退回去？<p><p>

计较远近，当然是从原来的方向退回去，比较聪明。<p><p>

他们的船出海才不过三四个时辰，若是肯拼命地划，再加上一点运气，天亮前后，他就又可以坐在狐狸窝里喝酒了。<p><p>

只可惜他忘了两点：<p><p>

船出海时是顺风，两条桨的力量，绝不能和风帆相比。<p><p>

而且他最近的运气也不太好。<p><p>

还在太阳露出海面之前，他两条手臂已因用力划船而僵硬麻木，这种单调而容易的动作，做起来竟比什么事都吃力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