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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月圆之夜（第2页）

“那老公公留了个小包在这里，你请我们吃糖，他就叫我们把这小包交给你，你若不请，他就叫我们把这小包丢到阴沟里去。”<p><p>

一个跑得最快的孩子，已跑回药材铺，提了个小包袱出来，陆小凤做梦也没有想到，包袱里包着的，竟是两条缎带。<p><p>

缎带在夕阳下看来已变成了红的，除了缎带之外，还有张纸条：“偷你一条，还你两条，我是猴精，你是臭虫，你打我屁股，我请你吃屎。”<p><p>

陆小凤笑了，大笑：“这小子果然从来也不肯吃亏。”他既然已将缎带偷走了，为什么又送了回来？还有一条缎带是哪里来的？<p><p>

这些问题陆小凤都没有去想，看见了这两条踏破铁鞋无觅处的缎带，居然一点功夫都不花就到了他手里，他简直比孩子看见糖还高兴：“你们看着，是谁飞得高？”<p><p>

他大笑着，凌空翻了三个跟斗，掠上屋脊，只听孩子们在下面拍手欢呼：“是你飞得高，比那老公公还高！”<p><p>

孩子们眼明嘴快，说的话当然绝不会假。陆小凤心里更愉快，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，就好像长了双翅膀一样，几乎已可飞到月亮里去了。<p><p>

月亮虽然还没有升起，夕阳却已看不见了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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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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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西下，夜色渐临，陆小凤又从后巷溜回了合芳斋，窗子里已亮起灯，灯光柔和而安静，窗子是开着的，从花丛间远远地看过去，就可以看见孙秀青和欧阳情。<p><p>

她们都是非常美丽的女人，在灯下看来更美，可是她们脸上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悲伤，连灯光都仿佛也变得很凄凉，西门吹雪莫非已走了？<p><p>

他当然已走了，屋子里只有这盏孤灯陪伴着她们。门也是虚掩着的，陆小凤居然忘了敲门，他心里也很沉重，西门吹雪是什么时候走的？<p><p>

陆小凤想问，却没有问，他不敢问，也不忍问。桌上有三只空杯，一壶酒，他自己已倒了一杯，慢慢地喝下去，又倒了一杯，很快地喝下去。<p><p>

孙秀青忽然道：“他走了。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我知道。”<p><p>

孙秀青道：“他说要提早一点走，先出城去，再从城外进来，让别人认为他一直都是不在京城里！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我明白。”<p><p>

孙秀青道：“他希望你也快点去，因为他……他没有别的朋友。”<p><p>

陆小凤说不出话了，孙秀青也没有再说什么，转过头，凝视着窗外的夜色。夜色更深，一轮圆月已慢慢地升起，风也渐渐地凉了。<p><p>
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孙秀青才轻轻地说道：“今天的夕阳很美，比平时美得多，可是很快就看不见了。”她闭上眼睛，泪珠已落，又过了很久，才接着道，“美丽的事，为什么总是分外短暂？为什么总是不肯在人间多留片刻？”<p><p>

她是问苍天？还是在问陆小凤？陆小凤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，这问题根本就没有人能回答。<p><p>

他又喝了杯酒，才勉强笑了笑，道：“我也走了，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！”<p><p>

他不敢再说别的话，也不敢去看欧阳情！多出来的一条缎带，他本来是准备给欧阳情的，让她也去看看那百年难遇的决战。<p><p>

可是现在他连提都没有提起这件事。他知道欧阳情一定会留下来陪着孙秀青，他了解孙秀青的心情，那绝不是焦急、恐惧、悲伤……这些话所能形容的。现在他唯一的希望，就是真的能把西门吹雪带回来。<p><p>

他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，欧阳情忽然拉住了他的手，他回过头，就看见了她的眼睛，眼睛里已有了泪光，就算是呆子，也应该看得出她的关怀和情意。陆小凤当然也看得出来，却几乎不能相信——现在看着他的这个欧阳情，真的就是刚才那个冷冰冰的欧阳情！<p><p>

她为什么忽然变了？直到现在，陆小凤才发现自己对女人的了解，实在少得可怜。<p><p>

幸好他总算知道，一个女人若是真的讨厌一个男人，绝不会用这种眼色看他，更不会拉他的手。<p><p>

她的手冰冷，却握得很用力。因为她也直到现在才了解，一个女人失去她心爱的男人时，是多么痛苦和悲哀。<p><p>

两个人就这么样互相凝视着，过了很久，欧阳情才轻轻地问道：“你也会回来？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我一定会回来！”<p><p>

欧阳情道：“一定？”<p><p>

陆小凤道：“一定！”<p><p>

欧阳情垂下头，终于慢慢地放开了他的手，道：“我等你。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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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等你。一个男人若是知道有个女人在等着他，那种感觉绝不是任何事所能代替的。<p><p>

我等你。这是多么温柔美妙的三个字。陆小凤仿佛已醉了，他醉的并不是酒，而是她那种比酒更浓的情意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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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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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在天。陆小凤又有了个难题——他一定要把身上多出来的一条缎带送出去，却不知道送给谁。所有够资格佩上这缎带的人，他连一个都看不见。<p><p>

街上的人倒不少，酒楼茶馆里的人更多，三教九流，五花八门，各式各样的人都有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，窃窃私议。<p><p>

陆小凤用不着去听他们说什么，就知道他们必定是在等着今夜一战的消息，其中有很多人，必定已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身上买下了赌注。<p><p>

这一战的影响力不但已轰动武林，而且已深入到京城的下层社会里，古往今来武林高手的决战，从来也没有发生这种情况。<p><p>

陆小凤觉得很好笑，他相信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自己若是知道了，也一定会觉得很好笑。<p><p>

就在这时，他看见一个人从对面一家茶馆里走出来。这人很高、很瘦、穿着极考究，态度又极斯文，两鬓斑斑，面容清癯，穿着件质料颜色都很高雅的宝蓝色长袍，竟是“城南老杜”杜桐轩。<p><p>

这里虽然已不是李燕北的地盘，却还是和杜桐轩对立的，他怎么会忽然又出现在这里？而且连一个随从保镖都没有带。<p><p>

陆小凤忽然赶过去，拍了拍他的肩，道：“杜学士，你好！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