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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纯丝手帕上的新月（第2页）

“他要我去找他，到一棵树上去找他。”<p><p>

“你是说一棵树？”焦林尽量想办法掩饰住自己的惊讶：“一棵有树枝有叶子的那种树？”<p><p>

“就是那种树。”<p><p>

“你的那位朋友在一棵树上等你去找他？”<p><p>

“他恐怕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。”楚留香说：“恐怕已经等了一二十天了。”<p><p>

“一直都在树上等？”<p><p>

“大概一直都在。”<p><p>

“我不懂，我真的不懂。”焦林苦笑：“有时候我也喜欢到一棵树上去坐坐，弄一葫芦酒上去，摘几个果子吃吃。可是不管要我等什么人，我都不会在一棵树上等这么久的。”<p><p>

可是楚留香只问了他一句话，他就懂了。<p><p>

“如果你在那棵树上下不来呢？”<p><p>

焦林立刻明白了。<p><p>

“你那位朋友有危险，所以躲在那棵树上，等你去救他。”焦林说：“你们一定是老朋友了，那棵树一定在你们以前常去的地方，你们之间一定约好了一种在紧急时呼救的讯号，就算你不在附近，你的朋友看见了，也会想法子转告你。”<p><p>

他说：“楚香帅交游满天下，到处都有朋友。这里的主人一定也是你的朋友，否则怎么肯收留我？”<p><p>

说完了这句话，焦林赶快又喝了杯酒，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喝醉，头脑还清醒无比，而且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得多。<p><p>

楚留香微笑。<p><p>

“你说得简直好像比我自己说得还清楚，所以现在我只有跟你说两个字了。”<p><p>

“哪两个字？”<p><p>

“再见！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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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再见”这两个字是两个非常简单的字，其中的意思却往往复杂，有时是说：“很想再见面。”有时是说：“很快就要再见面。”有时也可能是说：“永远不要再见面了。”<p><p>

只有一点是不会变的——当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，不是在你自己要走的时候，就是在你要别人走的时候。<p><p>

楚留香不想要焦林走，他自己要走。<p><p>

他一向说走就走。可是这次焦林却让他留了下来，只说了五个字就让他留了下来。<p><p>

“你走，我也走。”<p><p>

看到楚留香已经快要被风吹出去的身子又站住，焦林才接着说。<p><p>

“我知道你要去找的那个朋友一定是胡铁花，我也知道你为了他，什么事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去。”焦林说：“可是我也要去找一个人，我跟这个人的关系，远比你跟胡铁花还深。”<p><p>

“这个人是谁？”<p><p>

“是我的女儿，亲生的女儿。”焦林说：“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哪里，可是我也要去找她的。”<p><p>

“你连你自己的女儿在哪里都不知道？”<p><p>

“我不知道。”焦林说：“可是我知道我有个女儿，你说我能不能不去找她？”<p><p>

楚留香又在摸鼻子了，摸了半天才说：“你可以不去。”<p><p>

他一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，这句话却说得实在有点不讲道理，焦林当然忍不住要问他：“为什么？”<p><p>

“因为我刚救了你，实在不想你死。”楚留香说：“何况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的女儿在哪里，怎么去找她？”<p><p>

“我有我的法子。”<p><p>

“只要你把你的法子告诉我，我就可以帮你去找她，所以你就可以不去。”楚留香说：“如果连我都找不到她，你一定也找不到的。”<p><p>

没有人能否认这句话，楚留香毕竟还是很讲理的人。<p><p>

焦林的眼睛立刻就亮了，立刻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块纯丝手帕。<p><p>

雪白的丝帕已经变黄了，上面用红丝线绣着一钩弯弯的新月。<p><p>

“她的母亲还没有生下她就跟我分开了，我只知道她脖子下面有块这么样的胎记，就像这块手帕上绣的这弯新月一样。”焦林说：“可惜我不知道她的母亲离开我之后去了哪里，因为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。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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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块手帕，一个胎记，在脖子下面的胎记。“脖子下面”的意思通常就是在酥胸之上，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就算是个白痴，也不可能随便把这种地方露出来给别人看的。<p><p>

楚留香傻了。<p><p>

他看到焦林脸上的表情，接过这条手帕时，就已经知道他又跳上了一条贼船，而且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要跳上去的。<p><p>

焦林又说：“我当然知道要这么样去找一个人实在很不容易，幸好我也知道楚留香这一生中还没有办不到的事，所以我放心得很。”<p><p>

他当然放心得很，因为他已将这个他自己永远无法解决的难题，像抛一个热山芋一样抛给了别人，抛给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肯接下他这个热山芋的人。<p><p>

楚留香看着他，看了半天，忽然笑了：“你这个老狐狸，你为什么不要我到天上去摘这么样一个月亮下来给你？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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