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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借尸还魂（第3页）

呼声说不出的凄厉可怖，有的人已想夺门而逃，但两条腿却抖个不停，哪里还有力气举步。<p><p>

那“尸体”呼声渐渐嘶哑，才喘息着哑声道：“这是什么地方，我怎会到这里来了？”<p><p>

左二爷睁大了眼睛，颤声道：“老天爷慈悲，老天爷可怜我，明珠没有死，明珠又活回来了……”<p><p>

他目中已露出狂喜之色，忽然跳起来，搂抱着他的爱女，道：“明珠，你莫要害怕，这是你的家，你重回阳世了！”<p><p>

谁知他的女儿却拼命推开了他，两只手痉挛着紧抓住盖在她身上的白被单，全身都紧张得发抖，一双眼睛吃惊地瞪着左轻侯，目中的瞳孔也因恐惧而张大了起来，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。<p><p>

左二爷喘息着，吃吃道：“明珠，你……你……难道已不认得爹爹了吗？”<p><p>

那“尸体”身子缩成一团，忽又哑声狂呼道：“我不是明珠，不是你女儿，我不认得你！”<p><p>

左二爷怔住了，楚留香怔住了。<p><p>

每个人都怔住了。<p><p>

左二爷求助地望着楚留香，道：“这……这孩子只怕受了惊……”<p><p>

他话未说完，那“尸体”又大喊起来，道：“我不是你的孩子，你们究竟是什么人？为什么把我绑到这里来？快放我回去，快放我回去……”<p><p>

左二爷又惊又急，连连顿足，道：“这孩子疯了吗？这孩子疯了吗……”<p><p>

实在他自己才真的已经快急疯了。<p><p>

那“尸体”挣扎着想跳下床，哑声道：“你才是疯子，你们才是疯子，我要回去，让我走！”<p><p>

楚留香心里虽也是惊奇交集，但也知道在这种时候，他若不镇定下来，就没有人能镇定下来了。<p><p>

他拍了拍左二爷的肩头，轻轻道：“你们暂时莫要说话，我先去让她安静下来再说。”<p><p>

他缓缓走过去，柔声道：“姑娘，你大病初愈，无论你是什么人，都不该乱吵乱动，你的病若复发了，大家都会伤心的。”<p><p>

那“尸体”正惊惶地跳下床，但楚留香温柔的目光中，却似有种令人不可抗拒的镇定力量，令任何人都不能不信任他。<p><p>

她两只手紧紧地挡在自己胸前，面上虽仍充满了恐惧惊惶之色，但呼吸已不觉渐渐平静了下来。<p><p>

楚留香温柔地一笑：“对了，这样才是乖孩子。现在我问你，你可认得我吗？”<p><p>

那“尸体”睁大了眼睛瞪了很久，才用力摇了摇头。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这屋子里的人你都不认得？”<p><p>

那“尸体”又摇了摇头，根本没有瞧任何人一眼。<p><p>

楚留香道：“那么，你可知道你自己是谁吗？”<p><p>

那“尸体”大声道：“我当然知道，我是‘施家庄’的施大姑娘。”<p><p>

楚留香皱了皱眉，道：“那么，你难道是金弓夫人的女儿？”<p><p>

那“尸体”眼睛亮了，道：“一点也不错，你们既然知道我母亲的名头，就应该趁早送我回去，免得自惹麻烦上身。”<p><p>

左二爷早已气得脸都黄了，跺着脚道：“这丫头，你们看这丫头，居然认贼为母起来！”<p><p>

那“尸体”瞪眼道：“谁是贼？你们才是贼，竟敢绑我的票。”<p><p>

左二爷气得全身发抖，退后两步，倒在椅子上直喘气，过了半晌，目中不禁又流下泪来，颤声道：“这孩子不知又得什么病，各位若能治得好她，我……不惜将全部家产分给他一半。”<p><p>

楚留香显然也觉得很惊讶，望着张简斋道：“张老先生，依你看……”<p><p>

张简斋沉吟了半晌，才缓缓道：“看她的病情，仿佛是‘离魂症’，但只有受过大惊骇、大刺激的人才会得此症，老夫行医近五十年，也从未见到过……”<p><p>

那“尸体”的脸竟也气红了，大声道：“谁得了‘离魂症’，我看你才得了‘离魂症’，满嘴胡说八道。”<p><p>

张简斋凝注着她望了很久，忽然将屋角的一面铜镜搬了过来，搬到这少女的面前，沉声道：“你再看看，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？”<p><p>

这少女怒道：“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，用不着看！”<p><p>

她嘴里虽说“用不着”，还是忍不住瞧了镜子一眼。<p><p>

只瞪了一眼，她脸上就忽又变得说不出的惊骇、恐惧，失声惊呼道：“这是谁？我不认得她！我不认得她……”<p><p>

张简斋沉声道：“照在镜子里的，自然是你自己，你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吗？”<p><p>

少女忽然转身扑到床上，用被蒙住了头，哑声道：“这不是我，不是我，我怎会变成这模样，我怎会变成这模样！”她一边说，一边用力捶着床，竟放声大哭了起来。<p><p>

屋子里每个人俱是目瞪口呆，则声不得，大家心里虽已隐隐约约猜出这是怎么回事了，但又谁都不敢相信。<p><p>

张简斋将楚留香和左轻侯拉到一旁，沉着脸道：“她没有病。”<p><p>

左二爷道：“没有病又怎会……怎会变成这样子！”<p><p>

张简斋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她虽然没有病，但我却希望她有病反而好些。”<p><p>

左二爷道：“为……为什么？”<p><p>

张简斋道：“只因她没有病比有病还要……还要可怕得多。”<p><p>

左轻侯额上已冒出了冷汗，嗄声道：“可怕？”<p><p>

张简斋道：“她缠绵病榻已有一个月了，而且水米未沾，就算病愈，体力也绝不会恢复得这么快。何况，她方才明明是心脉俱断，返魂无术了，老夫可以五十年的信誉作保，绝不会诊断有误。”<p><p>

楚留香勉强笑道：“张老先生的医道，天下谁人不知，哪个不信。”<p><p>

张简斋脸色更沉重，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么老夫就要请教香帅，一个人明明已死了，又怎会忽然活回来呢？香帅见多识广，可曾见过这种怪事？”<p><p>

楚留香怔了半晌，苦笑道：“在下非但未曾见过，连听也未听说过。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