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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丧 钟（第20页）

只有风雨，没有灯。<p><p>

黑暗中的市镇，就像是一片荒漠。<p><p>

傅红雪已倒下来，倒在一条陋巷的阴沟旁，身子蜷曲抽搐，不停地呕吐。<p><p>

也许他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，他吐出的只不过是心里的酸苦和悲痛。<p><p>

他的确有病。<p><p>

对他来说，他的病不但是种无法解脱的痛苦，而且是种羞辱。<p><p>

每当他的愤怒和悲伤到了极点时，他的病就会发作，他就会一个人躲起来，用最残酷的方法去折磨他自己。<p><p>

因为他恨自己，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病？<p><p>

冷雨打在他身上，就像是一条条鞭子在抽打着他。<p><p>

他的心在流血，手也在流血。<p><p>

他用力抓起把砂土，和着血塞进自己的嘴。<p><p>

他生怕自己会像野兽般呻吟呼号。<p><p>

他宁可流血，也不愿让人看见他的痛苦和羞辱。<p><p>

可是这条无人的陋巷里，却偏偏有人来了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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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条纤弱的人影，慢慢地走了过来，走到他面前。他没有看见她的人，只看见了她的脚。<p><p>

一双纤巧而秀气的脚，穿着双柔软的缎鞋，和她衣服的颜色很相配。<p><p>

她衣服的颜色总是清清淡淡的，淡如春月。<p><p>

傅红雪喉咙里突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，就像是条腹部中刀的猛虎。<p><p>

他宁可让天下人都看见他此刻的痛苦和羞辱，也不愿让这个人看见。<p><p>

他挣扎着想跳起来，怎奈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收缩。<p><p>

她在叹息，叹息着弯下腰。<p><p>

他听见了她的叹息，他感到一只冰冷的手在轻抚他的脸。<p><p>

然后他就突然失去了知觉，他所有的痛苦和羞辱也立刻得到解脱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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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他醒来时，又已回到小楼。<p><p>

她正在床头看着他，衣衫淡如春月，眸子却亮如秋星。<p><p>

看见了这双眸子，他心灵深处立刻又起了一阵奇异的颤抖，就仿佛琴弦无端被拨动。<p><p>

她的神色却很冷，淡淡道：“你什么话都不必说，我带你回来，只不过因为我要救燕南飞，他中的毒很深了。”<p><p>

傅红雪闭上眼，也不知是为了要避开她的眼波，还是因为不愿让她看见他眼中的伤痛。<p><p>

明月心道：“我知道江湖中最多只有三个人能解唐家的毒，你就是其中之一。”<p><p>

傅红雪没有反应，可是他的人忽然就已站了起来，面对着窗户，背对着她。<p><p>

他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衣服，他的刀还在手边，这两件事显然让他觉得安心了些，所以他这次并没有掠窗而出，只冷冷地问了句：“他还在？”<p><p>

“还在，就在里面的屋子里！”<p><p>

“我进去，你等着。”<p><p>

她就站在那里，看着他慢慢地走进去，看到他走路的姿势，她眸子也不禁流露出一种难以解释的痛苦和哀伤。<p><p>

过了很久，才听见他的声音从门帘后传出：“解药在桌上。”声音还是冰冷的，“他中的毒并不深，三天之后，就会清醒，七天之后，就可以复原了。”<p><p>

“但是你现在还不能走！”她说得很快，好像知道他立刻就要走，“就算你很不愿意看见我，现在还是不能走！”<p><p>

风从窗外吹进来，门上的帘子轻轻波动，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。<p><p>

他的人走了没有？<p><p>

“我很了解你，也知道你过去有段伤心事，让你伤心的人，一定长得很像我。”明月心的声音很坚定接道，“可是你一定要明白，她就是她，既不是我，也不是别的人。”<p><p>

——所以你用不着逃避，任何人都用不着逃避。<p><p>

后面一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，她相信他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。<p><p>

风还在吹，帘子还在波动，他还没有走！<p><p>

她听见了他的叹息，立刻道：“如果你真的想让他再活一年，就应该做到两件事。”<p><p>

他终于开口：“什么事？”<p><p>

“这七天内你绝不能走！”她眨了眨眼，才接着说下去，“中午的时候，还得陪我上街去，我要带你去看几个人。”<p><p>

“什么人？”<p><p>

“绝不肯再让燕南飞多活三天的人！”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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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