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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决 斗（第2页）

他在往前走。他走得很慢，可是并没有停下来，纵然死亡就在前面等着他，他也绝不会停下来。<p><p>

他走路的姿态怪异而奇特，左脚先往前迈出一步，右脚再慢慢地跟上去，看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苦。可是他已走过数不尽的路途，算不完的里程，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。<p><p>

这么走，要走到何时为止？<p><p>

他不知道，甚至连想都没有去想过！<p><p>

现在他已走到这里，前面呢？前面真的是死亡？<p><p>

当然是！他眼中已有死亡，他手里握着的也是死亡，他的刀象征着的就是死亡！<p><p>

漆黑的刀，刀柄漆黑，刀鞘漆黑。<p><p>

这柄刀象征着的虽然是死亡，却是他的生命！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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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更暗，可是远远看过去，已可看见一点淡淡的市镇轮廓。<p><p>

他知道那里就是这边陲荒原中唯一比较繁荣的市镇“凤凰集”。<p><p>

他当然知道，因为“凤凰集”就是他所寻找的死亡所在地。<p><p>

但他却不知道，凤凰集本身也已死亡！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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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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街道虽不长，也不宽，却也有几十户店铺人家。<p><p>

世界上有无数个这么样的小镇，每一个都是这样子，简陋的店铺，廉价的货物，善良的人家，朴实的人。唯一不同的是，这凤凰集虽然还有这样的店铺人家，却已没有人。<p><p>

一个人都没有。<p><p>

街道两旁的门窗，有的关着，却都已残破败坏，屋里屋外，都积着厚厚的灰尘，屋角檐下，已结起蛛网。一只黑猫被脚步声惊起，却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机敏和灵活，喘息着，蹒跚爬过长街，看来几乎已不像是一只猫。<p><p>

饥饿岂非本就可改变一切？<p><p>

难道它就是这小镇上唯一还活着的生命？<p><p>

傅红雪的心冰冷，手也冰冷，甚至比他手里握着的刀锋更冷！<p><p>

他就站在这条街道上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亲眼看见的，但他却还是不能相信，不敢相信，也不忍相信！<p><p>

——这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灾祸？<p><p>

——这灾祸是怎么发生的？<p><p>

有风吹过，街旁一块木板招牌被风吹得“吱吱”地响，隐约还可以分辨出上面写着的八个字是：“陈家老店，陈年老酒”！<p><p>

这本是镇上很体面的一块招牌，现在也已残破干裂，就像是老人的牙齿一样。<p><p>

可是这陈家老店本身的情况，却还比这块招牌更糟得多。<p><p>

傅红雪静静地站着，看着招牌在风中摇曳，等风停下来的时候，他就慢慢地走过去，推开了门，走进了这酒店，就像是走入了一座已被盗墓贼挖空了的坟墓。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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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以前到这里来过！<p><p>

这地方的酒虽然也不太老，也不太好，却绝不像醋，这地方当然更不会像坟墓。<p><p>

就在一年前，——整整一年前，这酒店还是个很热闹的地方，南来北往的旅客，经过凤凰集时，总会被外面的招牌吸引，进来喝几杯老酒！<p><p>

老酒下了肚，话就多了，酒店当然就会变得热闹起来，热闹的地方，总是有人喜欢去的。<p><p>

所以这并不算太狭窄的酒店里，通常都是高朋满座，那位本来就很和气的陈掌柜，当然也通常都是笑容满面的。<p><p>

可是现在，笑容满面的陈掌柜已不见了，干净的桌上已堆满灰尘，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酒罐，扑鼻的酒香已被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代替。<p><p>

堂前的笑闹喧哗，猜拳赌酒声，堂后的刀勺铲动，油锅爆响声，现在都已听不见，只有风吹破窗，“哐啷哐啷”地响，听来又偏偏像是地狱中的蝙蝠在振动双翅。<p><p>

天色已将近黑暗。<p><p>

傅红雪慢慢地走过去，走到角落里，背对着墙，面对着门，慢慢地坐下来。<p><p>

一年前他来的时候，就是坐在这地方。可是现在这地方已如坟墓，已完全没有一点可以令人留恋之意。<p><p>

他为什么还要坐下来？他是在怀念往事？还是在等待？<p><p>

若是在怀念，一年前这地方究竟发生过什么足以让他怀念的事？<p><p>

若是在等待，他等待的究竟是什么？<p><p>

是死亡？真的是死亡？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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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<p><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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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终于已笼罩大地。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