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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 刀下亡魂（第30页）

忘不了又能如何？<p><p>

记得又如何？<p><p>

人生，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生？<p><p>

傅红雪咬紧了牙，大步向前走出去，让秋风吹干脸上的泪痕。<p><p>

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死！<p><p>

灯昏。<p><p>

小酒铺里的昏灯，本就永远都带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。<p><p>

酒也是浑浊的。<p><p>

昏灯和浊酒，就在他面前。<p><p>

他从未喝过酒，可是现在他想醉。<p><p>

他并不相信醉了真的就能忘记一切，可是他想醉。<p><p>

他本来只觉已能忍受各种痛苦，但现在忽然发觉这种痛苦竟是不能忍受的。<p><p>

浑浊的酒，装在粗瓷碗里。<p><p>

他已下定决心，要将这杯苦酒喝下去。<p><p>

可是他还没有伸出手，旁边已有只手伸过来，拿起了这碗酒。<p><p>

“你不能喝这种酒。”<p><p>

手很大，又坚强而干燥，声音也同样是坚强而干燥的。<p><p>

傅红雪没有抬头，他认得这只手，也认得这声音——薛大汉岂非也正是坚强而干燥的人，就像是个大核桃一样。<p><p>

“为什么我不能喝？”<p><p>

“因为这酒不配。”<p><p>

薛大汉另一只手里正提着一大缸酒，他将这缸酒重重地放在桌上，拍碎了泥封，倒了两大碗。<p><p>

他并没有再说什么，脸上的神色既不是同情，也不是怜悯。<p><p>

他只是将自己面前的一碗给傅红雪。<p><p>

傅红雪没有拒绝。<p><p>

现在已连拒绝别人的心情都没有，他只想醉。<p><p>

谁说酒是甜的？<p><p>

又苦又辣的酒，就像是一股火焰，直冲下傅红雪的咽喉。<p><p>

他咬着牙吞下去，勉强忍耐着，不咳嗽。<p><p>

可是眼泪却已呛了出来。<p><p>

薛大汉看着他，道：“你以前从来没有喝过酒？”<p><p>

没有回答。<p><p>

薛大汉也没有再问，却又为他倒了一碗。<p><p>

第二碗酒的滋味就好得多了。<p><p>

第三碗酒喝下去的时候，傅红雪心里忽然起了种很奇异的感觉。<p><p>

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。<p><p>

桌上的昏灯，仿佛已明亮了起来，他身子本来是僵硬的，是空的，但现在却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活力。<p><p>

连痛苦都已可偶尔忘记。<p><p>

但痛苦还是在心里，刀也还是在心里！<p><p>

薛大汉看着他的刀，忽然道：“杀错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。”<p><p>

沉默。<p><p>

薛大汉道：“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们，谁没有杀错过人？”<p><p>

还是沉默。<p><p>

薛大汉道：“不说别人，就说袁秋云自己，他这一生中，就不知杀错过多少人。”<p><p>

傅红雪端起面前刚斟满的酒，又一口气灌了下去。<p><p>

他知道薛大汉误会了他的痛苦。他更痛苦。<p><p>

他刚杀了一个无辜的人，心里竟似已完全忘记了这件事，竟只记着一个女人。一个背弃了他的女人。<p><p>

薛大汉又为他斟满了一碗酒，道：“所以，你根本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，我知道你是条好汉子，你……”<p><p>

傅红雪忽然打断了他的话，大声道：“我不是条好汉子。”<p><p>

薛大汉皱眉道：“谁说的？”<p><p>

傅红雪道：“我说的。”<p><p>

他又灌下这碗酒，重重地将酒碗摔在地上，咬着牙道：“我根本就不是个人。”<p><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