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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五章 最慷慨的人（第3页）

李寻欢黯然道：“正是如此。”<p><p>

孙小红叹道：“这么说来，我倒希望永远不要了解自己了，了解得愈多，痛苦愈多，完全不了解，也许反倒幸运些。”<p><p>

这次是李寻欢改变了话题。<p><p>

他忽然问道：“上官金虹敬我酒的时候，你们还在那里？”<p><p>

孙小红道：“我们已经走了，这件事都是我以后听人说的。”<p><p>

她嫣然笑道：“现在你和上官金虹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，你们的一举一动，在别人看来都是大消息，今天晚上，在这城里，至少也有十万个人在谈论你……你信不信？”<p><p>

李寻欢笑道：“所以我才佩服你爷爷，身若浮云，心如止水，随心所欲，无牵无挂，这种人才真的是了不起！”<p><p>

孙小红沉默了半晌，幽幽道：“他老人家的确已什么事都看穿了。”<p><p>

她忽又改变话题，道：“你知不知道那口棺材是谁送去的？”<p><p>

李寻欢道：“我猜不出。”<p><p>

孙小红眨了眨眼，道：“送棺材去的，难道就是杀上官飞的人？”<p><p>

她显然也已知道杀上官飞的人是谁了。<p><p>

林仙儿却不知道，一直竖着耳朵在听，只恨他们却偏偏都不肯将这个人的名字说出来。<p><p>

李寻欢沉吟着，道：“想必就是他，因为知道上官飞尸体在那里的人并不多。”<p><p>

孙小红道：“他为什么要这样做？”<p><p>

李寻欢道：“因为他想打击上官金虹。”<p><p>

孙小红道：“他也恨上官金虹？”<p><p>

李寻欢又沉吟了很久，缓缓道：“也许他并不是恨，他想打击上官金虹，也许只因为上官金虹被打倒后，他才有机会去救他。”<p><p>

孙小红道：“我更不懂了，他既然想救他，为何又要打击他？”<p><p>

李寻欢道：“也许他是要上官金虹后悔。”<p><p>

孙小红叹了口气，道：“人的心，实在比什么事都难了解。”<p><p>

李寻欢缓缓道：“不错，世上最难了解的，就是人心和人性，人性的复杂，远在天下任何一种武功之上。”<p><p>

他忽然又接着道：“但你若不能了解人性，武功也就永远无法达到巅峰，因为无论什么事，都是和人性息息相关的，武功也不例外。”<p><p>

这种哲理对孙小红来说也许太深奥了些。<p><p>

孙小红也不知听懂了没有，沉默了半晌才开口，声音如风在轻诉，道：“我什么都不想了解，只想了解你。”<p><p>

她的眼睛在凝视着他，眼睛里的神色不仅是赞赏，还带着种信赖，仿佛在告诉他，只有在他面前，她才会将自己的心事全说出来。<p><p>

李寻欢心里忽然又泛起了那种温暖之意，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摸一摸她那苹果般的脸。<p><p>

但他当然并没有真的这么样做。<p><p>

他绝不能这么做。<p><p>

他慢慢地扭转头，轻轻地咳嗽了起来。<p><p>

孙小红显然在等着，等了很久，目中渐渐露出了失望之色，缓缓道：“但你却好像很怕被人了解，所以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。”<p><p>

李寻欢道：“怕？怕什么？”<p><p>

孙小红咬着嘴唇，道：“怕别人爱上你。”<p><p>

她很快地接着道：“因为你知道无论谁若是真正了解了你，一定就会忍不住要爱上你的，你宁可被人恨，也不愿被人爱，是么？”<p><p>

李寻欢笑了，道：“现在的年代的确变了，以前的小姑娘，嘴里绝不会说出‘爱’这个字。”<p><p>

孙小红道：“以后的小姑娘也未必敢说，可是我……我无论生在哪个年代，就算是生在几百年以前，只要是我心里想说的话，我还是一样会说出来。”<p><p>

无论是什么时代，都会有几个像她这样的人。<p><p>

这种人敢说，敢做，敢爱，也敢恨。<p><p>

就因为他们是活在时代前面的，所以在别人眼中，也许会将他们看成疯子、怪物。<p><p>

但他们自己却还是活得很好，很愉快，甚至比大多数人都愉快得多，因为无论别人对他们的看法如何，他们根本全不在乎。<p><p>

今夜还是有雾。<p><p>

现在虽已是冬天，但这雾，却像是春天的雾。<p><p>

孙小红在雾中慢慢地走着，就像是希望这段路永远也莫要走完似的。<p><p>

李寻欢本来是急着想去瞧阿飞的，但现在，他也没有催促。<p><p>

这些年来，他的心情一直很沉重，就像是已被一道无形的枷锁压住，压得他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。<p><p>

只有在和孙小红聊天的时候，他才会觉得轻松些。<p><p>

他忽然发觉孙小红实在很了解他，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了解得深。<p><p>

能和了解自己的人聊聊天，本是人生中最愉快的事。<p><p>

但李寻欢却已开始想逃避了。<p><p>

“……你宁可被人恨，也不愿被人爱，是么？”<p><p>

李寻欢的心在绞痛。<p><p>